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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里都是浮萍,谁又能知道哪里有明天呢?不过,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窦蔻染摸了摸窦恩泽的头,“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秀云又一溜烟跑回来,“姐姐,那照相馆的人说,让咱们现在过去,就可以拍照了!”
    “现在?!”窦恩泽皱起眉头,“衣服也没换,风尘仆仆的,怎么照?!”
    叫秀云的姑娘毫不嘴软,“叫你去你就去便是,还把自己当首长了?跟照相馆和你家似的,挑三拣四的!”
    听得秀云这般伶牙俐齿,窦恩泽原本那点同病相怜便被浇灭了,回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嘴和长刀子似的!”
    王雪连忙拉住秀云,“秀云快别闹了,既然师傅让我们现在过去,那便去就是,恩泽,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先去照相馆,可以吗?”
    不消几日,一张特殊的家庭合影便被放在了都恩泽的手中,他一点都不想去看照片里歪着嘴置气的自己,心想着下次照相的时候一定要和窦蔻染靠得更近一些,自己也要笑得更帅一些。
    彼时他还不知道,有的东西,就如同有的人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窦恩泽把抽屉锁起来,揉了揉眉心,透过半合的房门,看见秀云忙里忙外的身影,只觉得心安。
    …………
    江城的冬天说来就来,秋天还未过的尽兴,北风便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而至。
    周六从沈书成家中吃完饭出来,田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听到后沈书成的声音,回头却看见沈书成拿着件格子围巾跑过来,皱了皱眉,把围巾套在田玉脖子上,又将他衣服地拉链往上提了提,“天冷了,别着凉。”
    沈书成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气,落在田玉的脸颊上,冰凉的指甲蹭过他的脖颈弄的田玉有些痒,他微微低下头,才发现沈书成穿着一双漏趾的拖鞋就出来了,连忙道,“沈老师,天气太冷了您快回去吧。”
    沈书成摸了摸田玉的头,“今天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感冒了?还是有什么事?”
    田玉侧过身子抿了抿嘴,稍许之后,摇了摇头。
    说没什么事是假的。
    昨天去办公室的时候,还没敲门便听到程笑和沈书成的对话。
    ——沈老师,明天忙吗?
    ——不忙啊,怎么?
    ——我有两张歌剧的票,要不要一起去听呀?
    ——呵?你怎么不和唐冬去。
    ——唐老师啊,他应该不喜欢这些吧,那票就给你放在这里了,周天见哪。
    程笑出门撞见站在门口闷不吭声的田玉,轻“呀”了一声,又舒了一口气,“教务处已经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田玉却低着头用余光将程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及腰的黑长直秀发,窈窕的身形,白皙的皮肤和水汪汪的眼睛,这大概是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程笑这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田玉想到此处,却皱起眉不想进去。
    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消失不见,田玉才进到办公室,办公桌上什么票都没有,沈书成依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而关于音乐剧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提。
    田玉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资格去管沈老师的私事,可仍是觉得不痛快,只能和自己生闷气,便熬了一宿夜,把高数书后的习题全部做完,抬头时,霞光已经照入寝室。
    从沈书成家中出来,他仍是怏怏不乐,刚刚听到沈书成此刻的殷切关心,明明心里窃喜,可一想到周天沈书成要和那个女老师去听歌剧,田玉又不自觉撇下嘴角,“沈老师,你……很喜欢听歌剧吗?”
    沈书成微怔一下,皱起眉头,想起程笑送自己歌剧票的事情。沈书成当时便觉得既然唐冬在追求程笑,自己和程笑去听歌剧就名不正言不顺,可程笑没等自己拒绝便留下一张票,叫他左右为难。后来想起自己外公也喜欢,有时候开心了还在家唱两句,便收起票晚上给窦恩泽送了过去。
    沈书成不知道田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更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情生闷气。便说道,“还好,不怎么喜欢。”
    田玉用门牙咬了咬下唇,想起那女老师都说沈书成喜欢听,这人在自己面前却不承认,便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沈书成看着田玉脸上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表情,迟疑道,“你,喜欢吗?”
    田玉摇了摇头,垂着头轻声道,“我没有听过,不知道。”
    田玉垂头丧气的样子叫沈书成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头,“那你,想听吗。”
    田玉把头侧过去,头几乎埋到了胸口,却依旧咬着牙不说话。
    冷风一吹,沈书成跺了跺脚,轻笑道,“我明天带你去听?”心道若是田玉喜欢,去外公那里把票拿回来,再找个借口花钱从程笑那里买张票来便是。
    田玉猛然抬头,吃惊地望着沈书成的眸子,看着他眼里流转出来的笑意,又立刻转过头去,“不,不用,我明天去自习。”
    沈书成抬了抬眉道,“那我可不可以也去自习?”
    田玉把头扭得更偏,双颊如同熟透的苹果,努力压下勾起的嘴角,用极弱的声音说,“可以啊。”
    沈书成看着偷笑的田玉,心里也甜了起来,忽然一惊,想到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学生太好到宠了,好的有点超出了老师的界限?转念一想,反正是自己的学生,再好又有何妨?又自顾自地笑了几声,没想到居然呛着风,便猛烈的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