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页
沈书成假装看不到少年一会皱眉一会自顾自点头了一阵,把头偏过去,望着远处从白麓山飞过长尾喜鹊。等他同意了,才转过头,用一双弯成拱桥似的桃花眼欣慰的望着田玉,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田玉的头。
田玉一惊,忙不迭的垂下头,耳尖立刻变成粉红色,如同温和的电流流淌过全身,他觉得酥酥麻麻的,又格外愉悦。仿佛回到小时候自己考了一百分拿回家的时候,母亲这样轻轻拍他表示鼓励。
夕阳透过橘红色云朵在沈书成的脸上跳跃,沈书成挺拔的影子被这道光拉的很长。
田玉望着影子发呆,蓦然发现,自己的老师真好看,连影子都那么好看,比村里大家都夸赞漂亮的姑娘都好看,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好看。
可是为什么看到一个老师,自己心里最先想到的,确实他的容颜?想及此处,他的整张脸终于红成和夕阳统一的颜色,旁人乍一看会以为是晚霞晕出的色彩,田玉自己心中却清楚,这色彩之上炙热的温度。
他微微一怔,忽然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没有人看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第6章 孤灯一盏,举目无亲
沈书成到窦恩泽家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窦恩泽,只有他外婆秀云在,沈书成脱下外套,问道:“外婆,我外公呢?”
秀云接过沈书成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挂在衣架上,“在书房呢,你在外面等一会?”
沈书成摆摆手,“我直接进去吧。”
窦恩泽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满头银发,正带着眼镜拿着毛笔聚精会神的写着字。
“今天来的有点晚啊,最近工作很忙?”窦恩泽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声音浑厚低沉。
“嘿嘿…”沈书成有点想把自己达成的新成就告诉窦恩泽,低头掩着嘴笑,瞥见了窦恩泽桌子上写的字,笑容淡了下去。
“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有其极。”
窦恩泽缓缓起身,把桌上的纸张收起锁进柜子里。抚了抚眼镜,“人老啦,就总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
沈书成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窦恩泽想起的是以前的谁,才会写下孤灯一盏举目无亲的句子。他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的姥爷补上了一段风流往事,可能姥爷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去哪个舞厅蹦迪遇到了风流的天涯歌女,两人两情相悦但却遭到家人的极力阻挡,最终有缘无分,红玫瑰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海茫茫,成了这个小青年直至耄耋仍然念念不忘的朱砂痣?
想到这,沈书成不禁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总是陷入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纠结中,哪怕像外公这种一辈子通透的人也不能免俗。“啧啧啧……”沈书成靠在桌边,端起一只毛笔,用手指捻转着笔尖,脸上露着不怀好意的笑。
“啪!”他的手被窦恩泽打掉,即刻就红了。
“龟孙子诶,你没事薅毛笔作甚?人家得罪你了?!”
“疼疼疼!”沈书成甩了甩手从牙缝里发出嘶嘶的响,“我特…我真是您亲孙子吗?!您就这么对我?!”
“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孙子?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屁……” 他本想说你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拉的屎是什么颜色的,可是窦恩泽觉得这样说有辱斯文,又憋了回去,“哼,你看看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不知道你在猜什么?”窦润泽抖抖袖子,又开始收拾桌上的笔墨。
“外公,既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窦恩泽拿手托着下巴撑在书桌上,勾起嘴角坏笑着,“那你就告诉我呗。”
“哼……我怕你知道你外公当年多厉害,吓成了傻子。”窦恩泽侧过身子瞅了沈书成一眼。
“……”
当年很厉害?有多厉害?整条街上最靓的仔?泡遍所有迪厅当家花旦?最后为红颜金盆洗手却被棒打鸳鸯?
沈书成越发觉得这个故事精彩,心里痒痒的,又知道窦恩泽既然不打算说就不会轻易告诉他,哼了两句,“你不说,我就去告诉外婆……看你怎么解释…”
沈书成话音刚落,窦恩泽的锐利的目光就锁住了他的眼睛,叫他不敢继续说下。
“你小子胆子肥了,敢要挟我了?”窦恩泽被气笑了,“要去就去,我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你姥姥的?”
沈书成一想外公说的确实没错,至少自己从小到大外公外婆就相敬如宾,坦诚以对,是邻里眼中的模范夫妻,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风流史外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外婆可真是有气量,这头顶的绿都快赶上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小算盘一下子落了空,沈书成有点失落,想着非得找着点法子让自己外公说说过去的风流韵事。
蒋云秀推开门,对着房里剑拔弩张的爷孙俩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俩爷孙真是的,别闹啦,快出来洗手吃饭。”
蒋秀云很疼这个宝贝外孙,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沈书成喜欢吃的,平时吃的并不多的沈书成甚至多添了半碗饭,吃完了才发现撑的有点晕,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休息。
他很喜欢窦恩泽的家,比起自己的家,这个家里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教他睡起来都踏实不少。比起自己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面的父母,他也更亲近窦恩泽这个外公,他感觉在这个老头面前,自己从来没有被束缚,不用去扮演任何角色,一个懂事有出息的儿子,或者一个不在乎风言风语的纨绔子弟,或者一个负责任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