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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再委屈,一到夜晚他仍是要摆出那副累人的笑容,像狗一样讨好舔舐那些丑陋的嘴脸。
就是面具,也融进血肉长在他的脸上了。
什么伤感什么尊严,都是见不得光的。
他不配。
可是突然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纯净得像一汪清泉,就这么炙热真切地盯着他,甚至是携着一丝羞涩,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
“我会待你好。”
自以为无懈可击的伪装轰然坍塌。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就凭这一句话,哪怕是刀山火海,虎穴龙潭,生无安宁之日死无葬身之地,今生今世,我也甘愿替你披荆斩棘乘风破浪,走完所有的路。
“知道了。”
哪怕只是一句戏言,也值得我倾尽所有。
我所求的从来只有这些。
*
戚公子原本不姓戚,却因在家中排行老七,也曾有许多人真真切切地叫他一声“七公子”。
戚公子原本姓邵,好些年前邵家在南边那地儿也可谓富可敌国,独霸一方。而“邵长风”三个字更是年少成名,响彻四海,无数文人武将啧啧称奇,惹人羡艳。
只差一点儿,他就能连中三元,跻身庙堂,登顶翰林,为国效力,死而后已。
然,一切还是要有个运数。
只怜天意不逢,谁寻天宝当年?
一道诏令,一把大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当年他进京赶考方捡回一条性命,与家中唯一幸存的大哥扬镳天涯,各不知归处。
说不恨是假的,可他却亲手撕碎骄傲,自甘堕落,隐姓埋名,抛下一张薄面流连风月,没人救的了他。
千古奇才就此陨落,再无重生之日。
谁得?谁失?
*
戚公子从床下摸出一个两尺长的皮箱,掀开盖子竟塞得满满当当全为银票。是刚进京时父亲交给他打点官场的傍身之物,足足百万两银,千两黄金。黄金已在流离失所的途中了无踪迹,只有这皮箱他始终带在身旁,却从未每开启。每张票子面额不大,方便使用交接,可见邵老爷为这个旷世难得的儿煞费了苦心。
只是铜锁初启,为的却是这样的事。他自嘲地弯起嘴角,随手抽出一沓纸扔到老妈妈面前,依稀可见当年纨绔放浪。秀眉微敛,青丝飞扬,经历数载冷暖世事的蹂躏,更胜那时光彩溢目,风流蕴藉。
撕烂卖身契,尘封一段不堪回首的旧事。重新拾起曾经文坛诗会上清冷孤高的姿态,那众星拱月不可亵渎的清朗少年,穿越了光阴的间隙,至始至终,未曾改变。
世间已无邵长风,惟有桃花公子戚。
满身才学与盛名并非空穴来风,闲置许久的人情脉络一夜之间悄悄运转了起来,不出半日便在城郊置办好了田地和宅庄——前朝大才子死后留下的凶宅,据说是妖精化了形吸干了那男人的元神,纵是流芳百转也无法叫人心安。院子里的野草快有半人高了,屋里但凡值钱的玩意儿早已被村民搬空,管它邪门儿不邪门儿,只剩题满诗词的屏风腐作黄纸烂迹。
“风水宝地。”原本嵌过玉片的地方空无一物,戚公子轻轻抚着那黄花梨的雕花栏杆,勾唇一笑,“我可不信你们那些一套一套的鬼话。”
陪客僵硬地跟着他干笑了几声,寻好吩咐遍匆忙退下,到底是不敢久留。
戚公子收起满脸累人的精神,长嘘一气,然而倦怠的眼底仍掩不住温柔缱绻。徐徐清风自山间涌来,把那萧瑟的气味一扫而净,撞入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