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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沉默。
    “犬子单名一个去字。”又是许久,倪昌突然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啊。”他这一个字答应得一波三折,意味深长,“是想让他早点从风波场上退去,明哲保身?”
    “还是……”这一句“还是”听得他瞳孔微缩,又听重黎宣说:“……还是,运去?”
    国运败去。
    重黎宣松了手,同样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曾说你会笑,我原先不信。”
    ……
    “在刻史吗?”倪运轻声问。
    “是的,倪相。”
    “我四处看看可以吗?”
    “当然。”纵是终日长伴古人书卷的史官都知他为人最是正派坦荡,用不着担忧什么,只是随意派了个侍郎,“您随意。”
    “你去忙吧。”倪运说。
    “好的,大人。”侍郎求之不得,放心地去了。
    ……
    “夫君?”
    倪昌踏进门,没话找话地嘱咐一句:“今晚做些羹便可。”接着径直走向书房,大开着门户,淡定地看一眼四周,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札来。
    若是有史官在这,定会认出:这不是他们千管万管的史册又是什么!
    ……
    这是一项精细的工作。
    要把竹简中某一条镂空又不破坏上面的字迹,不能动坚硬的部分;还要用细小的毛笔浅浅划出要写的字。
    他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倪昌边小心地挑着烛火,手中细针挖着一条条竹芯,边这么想。
    “运啊。”耳边竟又回响起那天那人的话——似乎四娘离去,他打了重黎那家伙一巴掌反而使他们暂时和解。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他疯了,也就不太在乎这个;或者是、早看透了今朝会有这一局。“你要义还是要节?”
    他瞳孔微缩,苦笑:“运,两者都没有。”
    “好!”那人如他每一次应郭曲所求那般回答,得了他这句话,又大笑着远去了。
    ——我夺位的话,你帮不帮公子? ——一个盲者还能夺位,你可真是……
    ——目盲不等于盲目。
    ——……那盲目的是谁?
    ——你说呢。
    ——昌、运,谁都不帮。
    倪运愣神片刻,在纸上刻下一个字:昌。
    第五十二章 述英雄人才凋敝 歌史诗天上题名
    意气风发。
    意气用事。
    形影相伴。
    形影相吊。
    惊为天人。
    天人永隔。
    俗世楼。演千秋。
    ……
    也许千百年后史书上会有竹简下凹,把“倪运”的名改回“倪昌”。
    当年和青卿有一面之缘的书生作了说书人,伴着一块醒木行走在街井巷陌之间。由于险些参军,而见过笑里藏刀、阴险狡诈,或一腔热血赤子丹心的人。由于年岁渐长,也懂了那些哀怨凄苦,天地无门,或欢欣鼓舞感恩戴德的情。更是生于乱世,便见了流离失所,生离死别,或苦尽甘来柳暗花明的事。流浪在各地之间的颜济了解各地风土人情。一人一板,便是晃晃忽如山岳倾颓。
    “说书者曰,意气用事,是感性随心,甚至直率爽朗。便是没有气的人,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御剑峥嵘红尘令,公子无双身许国。镜里君镇后方平,石中玉染天下定。苍山射雁雁在野,蜉蝣吞鲸鲸海清……”
    “三思而行,未必笑到最后,但身姿伟岸,是意气风发。”
    “意气用事者多,而意气风发者罕。昔人留名者多意气风发,今人多意气用事。是以正乾坤难,定四方易,是文大于武一说也。”
    ……
    文朝成立三年之内,便是人才凋敝。似乎随着这一暂定,所有的精气神都垮塌了。
    批驳得一个时代十年抬不起头,杯酒捉奸佞、杯酒释恩仇的张状元已长醉一坛“返乡”;桃李满天下的李三粟带着未尽的满腔经纶泪尽而逝——据说手稿上满是他写不完的憾泪;敢说自己身在蛮夷之地,不讲战时道义的“苟常”叹着“叙已技穷”与世长辞;将夏带离流虏的西北王残部林阳被利箭逼入江心,此后“井”字饼单为他而塑。
    “别分长短,亭有长亭短亭。短者天地也不过一瞬,松柏常青。”
    “长者白骨空魂,去时一人一骑雪山远,归时一盒一捧身后灰而已。”
    “惊为天人,什么是天人?”颜济低音浅唱般问道,“才智或皮面皮上的格外出众,不似凡人;还是仅仅一眼的惊艳?”
    “我知道,我知道,是天上的仙人!”有小娃娃举手抢白,“不偷了他们的衣服,都留不住的!”
    “留不住啊……”说书人感叹。
    ……
    歌舞升平。
    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