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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瘦瘦的身影却似将帐顶顶破:身长九尺的他,常给人一种压迫感。“敢和倪昌并列为文朝双璧的人,居然不是无暇,而有这么大的疤痕?计破我岭南西域,临危不乱阵,受挫不改行,有不世之才的能人会风流?一个女子,还沉迷于女色?”他咬住一根食指,本该含糊却口齿清晰:“详说来听听。”
“花楼的姑娘们说起来都是真心待她,”探子回忆着,“包括朝臣,都说她风流却逍遥得很。”
“啊对了,”探子补充了一个要点,“花楼姑娘哪怕冒着致命的危险也求我们的探子别得罪她,而朝臣里哪怕是我们的探子,提到她也是笑着说的。……甚至,有人明知她极度危险,还下了不足为惧的推断。”
“笑着?”他重复一遍,脸色不太好看,“把我们的人都瞒过去了?若是风流能让人只是作为谈资甚至是美事,这度把握得……”不是风流,倒似是要……
“报!”
常叙很快冷静下来:“何事?”
底下新来的探子把头低得厉害:“岭南安插在文王室朝堂的钉子尽数失联,据线人回报,已经全部被拔出。”
各势力间相互的钉子暗探不知有多少,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岭南也有:有的常叙不知,但大部分还是知道。这些人留着不动,放在眼皮子底下,偶尔清一两个也是规矩;传递些错误的、正确但无关紧要的情报也没什么要紧。
但没有一方,敢像这新晋的谋主郭四娘一般全翻出来拔除了。
也是,没有一方敢当世人都是瞎子傻子,推开了文王室说自己是正统。
他这下是真的心境不稳了:“什么时候?”
“昨夜。”
他沉默一会儿后挥挥手:“都退下吧。”
他坐下,显得有些疲惫:“还真是出身寒门小家子气,连个人员的小损失都舍不得。连我都不敢这般——移风易俗么……难怪敢胜谋主、啧,”他高声唤来近侍,又压低了声音,“你跟那帮流虏送来的使者说一句,他们要立国去覆文王室,我岭南不会干涉。”
……
“岭南不干涉?”青年正研着墨,手一抖一大团墨洒在图上。他反而轻轻吹一口气。墨汁一下子漾开,模糊了岭南与文王室的界限,不断地淹没两方国土。他双手一扬地图卷,看墨汁氤氲的速度轻笑:“他干不干涉有什么用呢?”
底下人不敢说话。
“不过,”林阳——众势力遍寻不得、当年西北王背后的人开口,“他说的暂时联盟可以考虑下。虽然他没有几分诚意,咱们夏也不打算当他的刀使,可敌人的敌人就是第二顺位的敌人。毕竟文朝那几个武将太猛了,而郭氏这个人……太危险了。”
“不得不除。”
……
静衡十年,听说夏要立国了。
北方深山腹地有着真正的隐世大族。这些人从来都是顺朝不顺王,养蛊一般培养新一代的孩童,更甚者还抛弃天资低下、不能联姻的族人。这般养出来的,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而天才可以拿来投资,疯子可以拿来开路。
这些古老的家族,有的致力于开枝散叶,在每个势力都留伏笔;有的则把所有天骄投资于一处,然后尽力去让这个势力成功。
当然,这些家族也有相对而言的好或坏。但其实无非就是善良些还是狠些、族人的品行大部分如何如何,却分不出明确的善恶。
毕竟蜉蝣吞鲸的时代就是这个时代,所有一切都是浑浊的,可能有一点清亮,但只有一点。最后哪方是正统,哪方就可以说自己是善;而几十年几百年后王朝翻覆,它又被定义为恶。
总的来说,这是可以随时间变迁,靠审时度势改变的。
比如说路上衣衫褴褛的恶童抢了你的馒头就跑,整个人干枯的老者转身就能把救命恩人卖掉。
比如说恶童抢了馒头大半给了卧床的母亲,敌军破城也不忍离去;老者反叛后去求神拜佛,求他边线上参军的后代一个安康。
比如说文朝正统若是善,可即使是行兵最光明的倪相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至于重黎宣那种横戟守三方的武将,更是几乎走一步路,定一人存亡。
也就治下百姓也许能平安——也许吧?
说到底,罪魁祸首都是野心啊。
……
隐世大族有很多是前朝遗民、前前朝遗民、前前前朝遗民,也就是野心家。
虽说两方出手去算计郭四娘已经够狠的了,可他们不这么想:如果可以,三方、四方、十方一起也是可以的。
北山十六族。
草屋里,一个老者在辗转反侧一夜后颤巍巍地抱起一束柴火,一步一蹒跚地走到灶台。他用了一刻钟蹲下身。
“哎呀,爹,您在干什么?”一个少年慌忙跑进来,“您有事可以唤儿子我啊。”
“我没有儿子。”老爷子冷冷地说。
“行行行。”那少年也捏着鼻子认了,“您想干什么?”
“我……”他神色有一瞬的迷茫,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