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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掉市井里粗俗的词汇,“这小闺女总算同意——”
郭四娘止住她的话,接口道:“哇啊——姑娘一定是无人可比的……”
只一照面,郭四娘便知晓这歌姬所祈愿。站得高些?名动京城?这样的愿望于她来讲太小,于寻常歌女来说太高:到底是眼界所限。
她没忍心说出“花魁”二字,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这之前的她无力更改,这之后的,她却想努力试一试。于是承诺:
“姑娘容颜不衰,爷位置不改,姑娘地位自是无人可动。”话是这么说,她却打定了主意——这个姑娘决不能让重黎看到,并且很快找到了理由,以那个人的自傲程度和控制程度,第一次见到容貌上败了他的人,岂不是败了大计——
……
阮红兰在台下旋转。
金钗舞就玉客闲留,一笑金百万,一舞动京城。
见红兰之受露,金蕊芳信,琼花载满头,花意多风流。阮红兰是天生的花魁。
青帝造红兰,红兰莫笑青青色。洛妃红绡,汉浦遗玦:红兰是离别的花神。
匠人几番勾勒旋转的人影,落笔绘不出八分颜色。人也瘦,巷也宽。世人道贞侯是红兰姑娘座上客,红兰是男儿心上人。却不知阮红兰反是她郭四娘的座上客:哪怕刚过多年,贞侯仍能想起那一句:
“每次看到前面艰难黑暗的不想走了,就想到身后还有她,要把她养大。”
第十九章 诽在己风流生乱 誉在上君臣相宜
艰难黑暗我来承担。风光霁月你来受赞。
静衡十三年,岭南暗探间狱,指与贞侯通。于其名有损益,重黎宣刀之。
刀之。
……
被各方忌惮算计的郭四娘并不像世人眼中那般肆意风流——她倒霉得很。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善风流的郭四娘好巧不巧惹了从隐世大族逃出来的疯子:一个一半是疯子,一半是天才的人物。
一个敏感阴暗、深不可测、自卑到卑微的人形兵器。他比他手中惊火戟还硬。
一个句句珠玑、连容下倪相的公子荆悦都忌惮、自傲到自大的狂才。
更倒霉的是,此时这个人已经被公子荆悦忌惮上,也就是可能在郭四娘的对立面;而她和这人,无论想不想承认,都不可避免地靠近,并且有了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亦师亦友的、似有似无、近乎于没有”的关系。
既风流,莫停留。
……
阴冷幽暗的天牢里,滴水落下的声音都分外清晰。
不知道谁的□□打破了这份宁静。只听得“噼啪”一声,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声声作响。被询问的人只是痛极了时才闷哼一两声,除此之外,硬是一个字也没说。
寺丞早在第三天便失去了耐心:这实在是个硬骨头,威逼利诱尽是无效。“你与贞侯有何关系,竟有如此密切的书信往来?”
刺客垂着头,没命般地呼气。他不发一言,倒是偶然寻访到此的男子冷了眸子,一步步地接近。
光这一个接近,他便使尽了让人浑身发冷崩溃的招数。不知怎么做到的,他自统一的官服帽檐处摸出一片玉刃来,重复一遍:“密切的书信往来?”
他温润地笑,明明和倪相一样的表情,却让人看着就心生阴翳:“能让宣看看吗?”
于是鞭打之声暂停,只剩下书页翻动时哗哗的响动声。他浏览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快速就过了一遍,见刺客仍不抬头,又回着翻了一遍。“有趣。有趣。”
这个词他曾经都是听那些老家伙说起,用那种万事皆在预料中的语气。眼前刺客的反应,颇类他作为某些人的铺路石时,所接受的训练。于是他有了一个猜测,便刻意嘲讽:“信上说四娘和你约好如此如此。先不说可能性,单看你容貌——这是岭南人吧?”
刺客低下头,不露出一丝表情。他走上前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强迫他用眼神直面自己的倨傲:“看我。好看否?知道侯爷选人的标准了么?”
那张脸若笑便是和光同尘,可他的阴冷孤傲是那样奇异。寺丞小心翼翼地纠正:“是实施计划。”
“实施计划?”他嫌弃地把手松开,借此演了出双簧,“那也得找个相貌正常的吧。”
被人这般侮辱,刺客依旧不发一言。只是不再垂着头,反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他却自顾自地推测着:“让宣继续猜猜,你是幕僚,护卫,还是死士?”
“看样子是客卿吧?”他忽地反问一句,让刚松口气的刺客下意识呼吸一顿。
“养尊处优啊。”重黎宣不经意抚过自己臂上一道一寸长的伤疤,眼神幽暗,
“手指白皙光滑,就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两个茧子,却原来还是个读书人。岭南的读书人,都有种敢质疑的傲气。既不是从小习武——”他扫一眼那刺客无力且软的双腿,嫌恶地看看自己,表示嫌弃:“哪里来的胆子去刺杀我家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