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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为道义,无力逆潮,也无力改变。”
“所以才会错失超脱并打破固有囚笼的机会啊。”对面人和得默契,“其二是逆潮者,这类人都是惊世骇俗之人,目前爷能想到的唯有一人——以后介绍给你——他的酒不错。”
“宣不擅饮酒。”
“爷也不喜欢。”不在酒的问题上过于纠结,她又道“这类逆潮者,置生死于度外,以己身抗潮。有如中流顽石,通常有着丧命的危险——”
“而顺潮是向生去努力。所以顺逆是相同的不是么。”重黎宣争辩,“都是用自身的生或死为后面广阔的江河瀚海搏一个出路来。”
“啊。不错的想法。”他刚显出些骄傲,她便指出,“其三是你没想到的:观潮者。明哲保身、能进能退、三思而行,因而不会被洪流吞噬,比如说刘舸刘晏悠,比如说……你。”
重黎宣没有否认:“飞沫与我不相干?”
“哈。”她笑,“晏悠说,站在潮外,看他人飞蛾扑火,粉身碎骨:美得惊心动魄。”
“可是……也会羡慕他们的肆意啊。”这一句话太轻,惹得郭四娘问:“什么?”他便随口道:“一寸之木,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咯。”
“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明哲保身或可全身而退,但……”她忽而一笑,风华如许,“奋起去摇动那兼天巨浪的、追求真理绽放岁月,换那一瞬的惊艳的人——才是第四种:弄潮儿甚至领潮者,不是吗?”
多年来的直觉,忽地让重黎宣生出一种惶恐:“你别……”多年后的梦魇里,他多少次止住这个人的话语,乞求道:“能不能别……”
但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都没有补全这句话。
贞侯郭四娘就是这样的人啊。
“新事物上升,旧事物合该灭亡;搅得风云变色,这般取代,称作——发展。”对面人端的是意气风发,“弄潮者投机赌输赢;顺潮者昌,观潮者智;逆潮者一片丹心长照史册:这世人,有谁逃得过呢?!”
便是重黎宣也噤声了。这个时代、下个时代、下下个时代的人,初闻这句话也会惭愧并产生一种错觉:
半生入潮。未入潮中。
……
“观潮的旅人”打着扇,失神地重复一句:“这世人,有谁逃得过呢。”
第十七章 凿天险泉铺秀色 汇东海浪打飞舟
雁字折两行。李家的兄弟射落孤雁,争过文朝江山;刘家兄弟里刘舸也在十二年前名扬天下,近年来更是声名大显——虽然是狼籍之名。
“晏秋啊,你看最后那只雁,它一定是积蓄着力量”……
时刻铭记着这句话的刘舳刘晏秋,用双脚为尺丈量了文王室的山河,用一个个粗糙的老茧,扳开不为人知的石刻。和胞兄比起来,看上去苍老了十余岁的他,无论是声名还是地位都差上许多:谁能记得地图册上,署名或者不署名的“刘舳”二字?
可倪相管粮草调度和荐首人才,上荐的那一串儿人里,赫然便有他的名字。
……
在整个儿文朝,岭南,并上西边林海雪原的版图上,河流不计其数。但能称上“江河”的,有且只有一条。同样的,山峦不少,能称作屏障的,有且只有一面。
五彩湾是神山,旭江却只是凡水。
水的神性,在夜以继日的亲近灌溉中被消磨干净了。“蜉蝣吞鲸”的浪潮太狠,狠得有时旭江都被水染红:当真是红日初升为“旭”。水淹火攻,刀枪剑戟把水逼下了神坛,尸骨横陈把水污浊——可再过百年,千年,旭江仍能这样奔流。
神山高耸入云,色泽奇瑰多变,则把岭南和而今的文朝分隔开来。若说岭南“四季如春”,那文朝便是“春如四季”。“散水不成河,亦无风帆悬”的民谣,唱尽了文王室的辛酸:若不是神山天堑旭江为背,区区一个岭南王,怎么能跟能占据天时,掌握六郡一百二十余城,早已形成凝聚力和认同感的文朝——哪怕是末道划江而治?
一山一水,几乎把全部的水汽和生命截留在了岭南:岭南鱼米富庶,而少了旭江水的浇灌,干裂的土地连子孙都哺育不起。痛苦中交融的文化,黄沙漫漫的荒凉边塞……草阔天蓝,海枯石烂。
文朝和岭南的交接处,便是昔年坐拥三方的都城。那城叫洄步——劝人回步也劝人不悔——留下了多少征人,等征着多少征人。
名义上的文朝,公子荆悦治下的义朝,之前并之后的许多年,都有一个怪像:在黄沙中打滚成长起来的孩子做梦都向往着那个据传山清水秀、桃红柳绿,连风都温柔的福地。他们费尽心思逃离。
可逃离后……
还不是一朝看见险峰奇峻,一颗心便挂在了塞外黄昏的戈壁。
但见梦里大漠、蓝天、黄沙、荆棘,梦醒泪落沾衣。
……
“嗨——呀;嗨——呀”的劳动号子,在锤、铲与地脉撞击的间隙,交织成一首粗犷浑厚的嘹亮高歌。黑鸭与白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