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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合了我的伤口,我也无意把这恨迁怒到其他什么人上去。
祸及子女,那我和他们何异。
……
捡到青卿时她六岁。皮肤发白,肢体完好,身长约有一米。脸被泥土遮盖,黑色头发,穿一件红色外衣。喜欢跳进泥坑,怕生,只强调一句“是医仙的妹妹”,应是家逢大难借我名头自保而已。低落,有患病倾向,但敢见光,可治愈。推测目力极佳,直觉敏锐,不知是否通医理。应用药材:
……(一串奇特线条)
经接触,她广为涉猎,乐道较精,医术皮毛,在医道上天赋惊人。继承我的一时善意,书没背几页就捡回了那个女煞星。
红尘令?那是她之后打出来的名头。有时候我觉得他们都很可笑,计定江山的也是,镇守四方的也是。永不停息地聚或散,离或合,许诺或背叛,伤害或反抗。这太可怕,一群不知其性的草药放在一起熬煎,冲突、爆炸、碰撞,炉子会被毁坏,毒气会被放出,最终燃成一团灰烬。
我游历太久了,看过太多太多的人。郭四娘那种沐雨栉风筹谋算尽,押一局豪赌的;倪昌那种处事全力以赴的。风骨者有,风流气度亦有;清贫有,富贵有。但介于二者之间贫就自贱,富便自骄的,还是占了多数。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多少人说身不由己,我却觉得所谓身不由己,不过是无能的慰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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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被捡回来时骨龄十六,皮相不清。轻擦一次面容扭曲,我便放弃了探究其长相的想法。腿上摔伤两处,擦伤十余处,刀伤一处。十指出血,是擦伤所致,有冻伤倾向。应用药材:
……(一串奇特线条)
正骨后清醒,拜谢时清秀,不知是否易容。
我绝不赞成和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牵扯过深,她也很明智地选择了化名。大概只有青卿信了,我缺个照顾她的人,也就由着她去。五年后她不告而别,青卿沉寂了许久,我才惊觉她留下的痕迹。
即便如此,还是不要再会的好。
……
我真的没想过,二十四顾的史册,由我这行医练就的奇异字符书写。
我挺久没写过正经文字了。差于我的让我轻蔑,好于我的让我惊叹。太多的文章报表、古书典籍,将我的时间占据。自有意义却让他人一头雾水的起伏线条,反成了我接触最多的语言。
论理解力,卿卿竟能读懂我那字体,大抵强于我。论亲和力,她强于我。论医术,她即将强于我。世道已乱,我的存在更像是几十年前另一个时代的遗留。每每看着她,我都会想:我将要成为她的附庸了。
我不反感这一点。就像配药那样,因为熟稔,所以温和;因为温和,所以无争。离了主药,药效可能会紊乱;离了辅药,药性可能会冲突。
我曾让卿儿一个人出诊,碰巧遇上了最残酷的医闹之一。病人自以为“久病成医”,连着找了十三位名医,开了十二张药方。本来打算找卿儿开第十三张的,见了她的脸后改了主意,让她挨个儿的分析。
世人把医者捧得太高了,其实待遇并不好。我那天真的妹妹真给他分析了一遍,而后他又要求分析第二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点的差别也要挑剔。他是自大,卿儿是真才实学;他那边自作聪明,卿儿只蹙紧眉头;他那边沾沾自喜,卿儿却信仰瓦解。医者与患人,伸出手者与被救助者,付出者和享受者,并不都是融洽的关系。
她最后明悟这人就是无赖时,那人已快把手摸到她身上,被揭穿了反大喊“非礼”。他一个男人,那值得她非礼?用心之险恶,却是要断了她的医道,毁了她的名节。最后是女煞星一掌劈晕了他了事 我却只一阵后怕:若是没有那煞神又如何?若是遇见的不是这种见色起意的骚扰,是更激进的情况又如何?——我那曾为太医的祖上,兢兢业业济世平疾,却被召入宫墙,最后无故被牵连全家老小时,心情又是如何?
我曾在路上救过孩童,那孩童反手便是一块碎石,要绑了我换取更多口粮。
我曾在郊野起过假死之人,那人扭着我的衣袖说我盗了他的财物,要带我见官。
我曾在仙株琼台坐诊,眼睁睁看着有人把刀送入同行的胸膛。
游医游医,到底是走遍四方遍泽天下,还是害怕寻仇无家可归?
游四方,济天下,越走血越冷,越走越麻木。我见过太多的伤口,太多的暗疮。白的脓液,黄的积液;青的血管,紫的淤痕。棕黑色的结痂刀疤,偏蓝的毒药,各种各样或殷红或浅红的血……
太多沉重的颜色了,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一片留白。
……
“人心多彩。”卿儿这么说,按着我的太阳穴,“对我来说,哥哥是最——第二伟大的人。所以哥哥不要这么说。”
每次听到她这个更改的语调,我就一阵恼火:“第一是谁?”
“是……”她顿了一下,“是姐姐。”
她哪里来的姐姐?那煞星成了她姐姐不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