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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次痛苦翻卷。
他抄起戟,翎子翻飞几番偏转,眉目间凛然英气姿态一变。训在生死间,兵在险中练,恰似他过去的十几年。
他是未来文王室的军魂。
不折戟后不折人。
第八章 南楼划策制初定 北山结发束光阴
“制度、制度、制……”紫色朝服的男子紧锁着眉头,食指弯曲,每念一次,就叩一下桌面。
在他不远的地方,另一个衣衫不整的,相较男子更为单薄的人影斜靠在椅背上。威严的太师椅硬是让他缠成了藤椅,眼角扬起一抹迤逦的弧度,给他并不出众的外貌平添一份惊艳来。不同于束发严整的镜中君,他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显得荒谬;可他的神态、气质,分明他与惯有“玉面郎君”之称的倪相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压了一头。
“郭四娘!”终于倪昌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好好办事儿么?再这样懒散,又该被参一本了。”
“谁参?”这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再往颈上看去,也寻不到明显的喉结。这下子再细细打量,眉眼间的不羁都成了英气,白得过分脚踝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一翻手间,那只隔一层皮的血管脉络……
“咳。”她染了春寒,摆摆手笑道:“女子上朝花名在外,上谏的本子不早把你相府淹了?”她随手拿起一本未批阅的,另一手持笔随看随写,过了大半,及至参奏郭氏——她自己的地方,朱笔画个圈扔回去,不再批了:“喏。公子不动我,参千百本又奈我何?”
“批得那么快?”倪昌拿起来一看,要点尽数圈出概括,除了字草之外挑不出一丝错处,“你以后公文自己批,别找我。”
“别别别。”她讨饶,“小事不想管,大事管不了。瘟疫、饥荒、地震什么的……我看了也没用啊。……咳。”
她这一声已露出疲态,却不给他时间便问:“想出来了?”
“红尘令那边说镇不了白帆,只拓了那里常叙指出来的制度问题。……常叙是个人才,可惜一早就在对立面。”
“镇不了?”郭四娘皱眉,“因为不忍心把一群人逼上绝路,于是放任他们去侵略更无辜的良民?”她没有多说这个问题,倪昌和她早就此争论过太久,太认真,也太厌倦,“这边有个檄文写得不错,看看?”
倪昌面皮较薄,却也忍着羞愧看完了。这边郭四娘还笑他“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他就已经开始思考:“文朝开朝时立下的机制沿用了这么多年,当时合宜,现在却未必。当时新朝初立,兵甲未敛,崇尚文治。而今乱世,只怕得武治。约法束人心,教化开民智……”
“总不能兵临城下,民众还扶□□欢迎入城不是。”郭四娘赞同一句,再两手撑在桌子上,“不但要改,而且要大改!”
“来不及了,恐怕得到后世。”话是这么说,他却一口气历历数来,“官员升降、财产调度、礼法、军部、刑法、工匠——手工艺;外交、农业、商业;档案收录、修史……”
他已经想到了盛世,这真是一种错觉。
“吏户礼兵刑工;士农工商;并外交、教化便是十二部——是不是多了些?”
“裁一下人。”郭四娘接道,“正可以去掉那些混日子的、不做事的。”
“还有不批公文的。”倪昌突然道。
“别。”郭四娘把自己绕进去了,“再加一个吧。古来制度约国约民,当有一地正君心。”
话落便递过一张纸,上面墨迹未干,正是她瞬息写就:
某亭掌教化,某台明律法;某楼控半面虎符,某阁敛天下财;某厅革故岁,某堂授礼法;某馆调官员升降,某斋管农,某轩束商,某榭待外交,某廊收录官员档案,某桥正君心,某坊理手工。
亭台楼阁,厅堂馆斎,轩榭廊桥坊。正是当时世上所有建筑规格。
“为了避开十二月份,你倒是煞费苦心。”倪昌笑她,“所以前几日问我治国以何为首,是为这个?”
“春去秋来由盛到衰,总觉得不太好。”她解释一句,“绵泽竟选教化,我还以为会选礼法或律法。”她叩桌,“要我,就选钱财或军部了。”
“教化是区别于兽的关键。”他从公文中抬头,“教化不也是礼法和法律的前提?财富的话,难道不是由人来创造?没有人。哪儿来的钱?”
她眯起眼:“那兵呢?”
“兵者不祥之器,战者不义之师。美之者——”
“是乐杀人。”她无奈道,“好吧好吧,先不论这个。过来命名——这可是日后的门面。“
倪昌看一眼,抽出一支新笔泡开,沾了墨用他那写“阅”一样规整的字体,写下“青霄”二字。
“青云直上?”她偏头,“再填两个?”
“你怎么不填?”倪昌斜眼瞥她一眼,在第二行“约法”前的“某台”处填下“不殊”,念道:“法者,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绵泽这样的君子,居然也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