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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薄的中衣, 从容地走向清池。
    中衣透出了劲瘦的腰腹, 带着微微的象牙色,线条若隐若现。长腿匀称, 带着蓬勃的力量感, 透出几分令人的蛊惑之意,和平日在秦妗面前表现出的娇气小王爷大为不同。
    卫岐辛伸手除去了紫玉冠,一头绸缎般的乌发散下,有几缕贴在了他的脸际, 水汽蒸然,衬得那双桃花眼中的漠色更为浓郁了些。
    清池旁整齐摆放着起浴后要穿的锦边缁衣,墨底上的朱红就像是一枝枝绽放的艳梅, 处处华美,开得过盛, 以致于显出几分即将凋零的颓败。
    他瞥了眼,皱皱眉, 毫无情绪。
    “王爷, 沐浴斋戒必不可少,还请您多加用心以待。”屏风外室束手而立的李叔似乎知道他的想法, 扬声对里面恭敬说道。
    “知道了。”他靠在池壁上,仰头闭眼,微微叹了口气。
    王孙公爵的冠礼本应在坛庙中盛大举办,祭拜天地后, 由皇帝开礼加冠。
    但当今小皇帝乃是慎王的侄儿,自然不可这样做。
    况且宗室中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去了封地,不在京城,更是无人为他加冠。
    要不是太常卿一直催促,卫岐辛甚至都不想在生辰之日行及冠典礼。
    争论许久后双方决定各让一步,太常卿这才同意让他在王府家庙的东堂简单举行。
    父母双亡,兄弟皆死,除了宫中的小豆丁,卫岐辛一无所有。
    他沉默着,任由下人替他更衣梳发,伴着流水筝乐,独自在寂静的东堂拜了三拜,亲手拿起虎骨玉冠束上。
    古筝弦响,余音袅袅,绕过空荡的堂前,四处的席位没有任何宾客,正中间,卫岐辛孑然一身,负手而立,背影孤寂。
    李叔看得心酸,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待礼毕,连忙走上前直笑道:“恭贺王爷及冠成人!”
    卫岐辛怔怔望着高堂明悬的牌匾,扶了扶玉冠上的簪子,良久,撇开眸子低声说道:“行了,回去罢,本王有些乏了。”
    “王爷且慢,刚才没告诉您,廉大学士送来了一座玛瑙红珊瑚和两对玉如意做贺礼。”
    李叔笑眯眯地拦住他,手一挥,两个小厮抬上了赠礼,放在东堂门前。
    又有穿得喜庆的两个婢子到来,齐齐行礼,脆声说道:“廉府恭祝慎王爷成礼,祝愿王爷岁岁有今朝。”
    李叔顿时拉下脸来,老眼一瞪。
    岁岁有今朝,是说年年生辰都像这日凄凉是么?这两个婢子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贺词简直是墨守成规,一点都不晓得变通,这下让王爷给听见了,还不知心里有多堵呢。
    卫岐辛倒没觉得有什么,沉静地看着她们行罢大礼,极为包容,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难得廉大学士有心了,李叔,赏下去。”
    其实,一介被人看轻的闲散王爷,没有官员相贺很正常。
    他也不需要。
    但既然廉大学士送来了祝福,那就另当别论了,该感谢的,就要谢。
    从多少年前开始,卫岐辛便觉得,朝中最看不惯他的人就属这个内阁大学士廉敬轩。
    今日一看,也不知道老人家都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打动他,好让他答应上朝摄政?
    卫岐辛凝视着那座高大华美的珊瑚,笑意慢慢消了下去:“李叔,把这些东西都送去库房罢。”
    说完,他不再多待,转身离去。
    摄政王之位,他从前没有想要过,今后更不会想去争。
    秦妗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上面,他又何苦去与她作对?就算赢了,也不见得能把这片江山治理得好。
    只不过,生命漫漫,过往二十年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虽然今日才刚到弱冠之时,但他已然觉得心境苍老,了无生趣。
    形单影只,茫然不知所为。
    往后还有几十年,日子冷清,到底该如何打发。
    东风吹过王府的金壁朱檐,拂起一地残叶,把卫岐辛那身锦红长裳吹得猎猎作响。四方院角,除了例行职责的侍卫,空无一人。
    他回了屋,将门一关,倚在软榻上,动也不动,抬手遮住了眼睛。
    室内只听见风铃轻晃。
    香炉中的檀香悄悄燃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了李叔的声音:“王爷,您在午眠吗?”
    卫岐辛睁开毫无睡意的眸子,揉了揉额角,皱眉说道:“什么事?”
    “前门有丫鬟给您递了帖子,说是有事禀报。”
    他无奈地坐起身,披了外裳,踩了木屐,开门道:“本王近来又没做什么事,怎么会有丫鬟来?”
    而且,就算是以前的他,虽然去烟花柳巷之地,但也只是听曲聊天,从不与那些女子沾上什么是非。
    “老朽也觉得奇怪,不得已,只好来叨扰王爷您,以作决断。”
    看他神色疲倦,李叔莫名生出一股愧疚,后悔敲门。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