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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情,甚至还积极提问,举一反三,让他讲得也舒心。
这孩子, 他看行。
秦相背手在府中慢悠悠地踱步,欣慰一笑。
这厢,用过晚膳后, 室内一阵沉默。
秦妗端着茶,小口啜饮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冉白望着她明艳动人的侧脸,眸光深邃, 站起身道:“相府景致处处典雅, 秦姑娘能否带在下游览一番月下之美?”
“这是当然。”
堂中明珠皎皎,柔光莹莹, 照在冉白浅浅微笑的脸庞上,挺鼻薄唇,清新俊逸。
两人出了厅堂,往后院小湖亭榭走去。
萤黄弯月下, 一汪湖水深蓝静谧,偶尔泛起几圈波纹,随着岸边的苇草摇曳。朱亭金榭之间杂着细细的虫鸣,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日,在下的言行有些唐突,还请秦姑娘见谅。”
言行有些唐突?
秦妗皱眉,不假思索地说道:“哪里的话,我还没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何况,跳下时还害得你伤了腿。”
她抬起头,凝视着身旁的人:“也不知如今伤势好些了吗?”
冉白唇边的笑意渐渐收起,停下步子:“秦姑娘,你这是在说什么?”
“在下因着那日于华阳宫外,猝然将墨菊玉印相赠于你,是以觉得有些唐突佳人了。又不知道你如今说的是哪日,难不成,是记错了人?”
他的语调慢条斯理,面容温文尔雅,似乎没有多想什么,但秦妗却是猛然一惊。
她刚才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
重阳节那日,卫岐辛主动违规,换来了重溯,所以什么央山逃命,崖下落水,都是随风散去的事,只有她和卫岐辛还记得。
正是因为记得,她才弄混了冉白那句话的含义。原来他觉得唐突的是华阳宫外忽然赠礼,而不是重阳节那日的生死逃亡。
秦妗黛眉皱得很紧,快速说道:“是我刚才迷糊了,昨夜做了个惊险的梦,将它与现实混杂了。”
这样解释,他总不会再问是谁了罢?
冉白轻轻点头,低声闷笑:“这么说,你是梦见我来救你了?”
秦妗睫羽一颤,索性面无表情。
没有再为难她,冉白敛了眉眼,低头对秦妗道:“我本是想说,那天送的印章刻得马虎粗糙,赠与你,实在难为情。”
他从香囊里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美玉,约有她的掌心那么大:“这个就放在秦姑娘书案上,权当做个装饰罢,只盼你不要嫌弃就好。”
这枚玉很眼熟。
秦妗忽然想起,它正是冉白曾经在巨石上扔下去探声响的那一块。
之后冉白涉水寻了许久,也只找回了半边碎玉。
他竟是要送给她么?
秦妗犹豫地接了过来。
这块璞玉的外形和玉兰树叶有些相像,并不曾被细雕慢琢,保持着原玉美色。但透过淡淡的月光,才能看出其中奥妙。
晶莹的玉身中,渐渐显出精美的浮雕。
正中是一棵扬扬洒落的小桂花树,旁边坐着只白胖的兔子在玩耍绣球。不远处的飞檐下,刻着一位眉目如画的仙子,手执圆扇,罗裙柔软,绦带舞动。
唯有璞玉照月,方能瞥见其中嫦娥。
雕刻者的构思别致,手艺也巧夺天工。
“不过是个莹玉浮雕,献丑了,”冉白见她怔怔鉴赏着,有些羞郝:“只是这玉的品质尚好,所以给你拿来压宣纸。”
他看着秦妗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温润一笑。
璞玉赠美人,相得益彰。
是夜,秦妗将玉雕摆在了书案北侧,压着铺好的宣纸,一丝不苟。
旁边还放着一个匣子,匣子中是各式各样的私印,其中就有那朵小小的墨菊。
她拿出墨菊小印,倚在美人榻上品玩着,神色淡漠,突然开口说道:“巫清,把慎王的生辰八字拿过来。”
秦氏暗卫库房中的东边放着京中所有要人的相关信息,其中,卫岐辛的资料极为扎眼。
那一沓厚厚的册子很快就送到了秦妗手上。
她懒懒地翻开第一页,凝眸一看,顿时挑了挑眉,嫣红的唇瓣一勾。
原来他比冉白小了十几天。
她轻轻张口,低声念道:“九月十一。”
这么说,两日后,就是小王爷的及冠之礼了?
***
九月初十的初晨,天色蒙蒙亮,一身精练短打的卫岐辛就叩响了章老怪下榻的厢房大门。
“章老,快起床。”他精神奕奕,不厌其烦地敲着门。
半晌,屋内毫无动静。
卫岐辛从容淡定,俯身研究了一下这扇高大的松木门,扬声喊道:“李叔,把牛儿叫来。”
片刻后,厢房的门猛然裂开,摇摇晃晃地与两侧墙壁分离,激起一圈木屑尘灰,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