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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酒楼灯火都成了贵公子的背景,那般俊美的眉眼,在她的面前笑得如同新月。
“主子,主子?”巫清的唤声把秦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您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忽然走神了?”
秦妗难得有些慌乱,清咳两声,捻起盘中的荔枝糕:“没事,你先出去罢。”
巫清有些犹豫地观察着秦妗,发觉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悄悄染上了一抹轻微的粉色,桃花面上眼波流转,更添风情。
“主子,你这是——”
“都说了,让你出去。”秦妗像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连连摆手,不愿被旁人所揣测,将巫清轰了出去。
她默默抿着清甜的荔枝糕,无意识地抬起冰凉的指尖,摸了摸脸颊。
咦,为何会有些发烫……
“对了,主子!”
没有眼力见的巫清又在外面敲响了门,害得秦妗又是一惊,坐直了身子,微有恼怒:“还有什么事?”
“相爷待会要见您。”
半个时辰后,许姨娘在相府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登上马车,泪洒当场,一袭缟素,带着贴身丫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门口只留下一脸无语的秦妗,还有哄着奶娃娃的奶娘。
昂哥儿见许姨娘离开,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在奶娘的怀中不停扭动,挥舞着小手,将她的手背抓出了道道红痕。
婴孩的哭啼实在恼人,秦妗脸上像是挂着冰霜,寒气逼人,奶娘都不禁颤了颤。
但鉴于之前时间重溯的教训,她还是勉强忍住了不耐,勾起一抹笑容。
“弟弟, ”秦妗和颜悦色,对着一个年仅八个月大的孩子笑道:“你再哭,今天就别喝奶了。”
从来被溺爱惯了的昂哥儿虽然听不懂人言,但却很是机灵敏感,一下就察觉出自己的姐姐并没有面上那样可亲。
他立刻停下了哭泣,害怕得缩了缩,打起了嗝,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睫毛上都是惹人怜爱的泪水。
奶娘心疼起来,拍了拍他的背,顶着秦妗摄人的气压,大着胆子细声说道:“大小姐,昂哥儿舍不得娘亲,哭闹都是正常的,过会就好了。”
“什么娘亲?”
秦妗眸光一冷,似笑非笑,眯起猫儿眼:“我们娘亲早就殁了,这府里,他只有个姨娘。”
“是,奴婢说错了话,还请大小姐饶恕!”
奶娘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求饶。
昂哥儿懵懂地看着,连嗝也不敢打了。
秦妗没有说话,瞧着他酷似父亲的小脸,一阵心烦。
就在一刻钟前,秦相在书房中情深意切地慰问了她,向她当家以来获得的成就表示了高度赞赏,并对主母早逝进行了沉痛哀悼,最后才说了正事。
“妗儿,你姨娘的父亲病逝,她得回县上去奔丧,这几日,就要委屈你照顾一下弟弟了。”
路途较远,昂哥儿作为秦家的小少爷,年纪又那么小,自然不会跟着她去奔丧。
于是便出现了如今一幕。
寒冬将至,门外冷风刮过,枯叶打旋,刚从温暖的厢房中走出,众人都有些瑟瑟。
这才没过一会,襁褓中的婴孩脸蛋就快冻成了红苹果。
她闭了闭眼,对下人问道:“昂哥儿平日里都是谁在照顾?”
“回小姐,许姨娘怕婢子们笨手笨脚,除奶娘喂奶以外,向来都是自己亲自照顾。”
“罢了。”秦妗一听,实在无奈。
许姨娘手下的丫鬟哪能有几个得力的,这奶娘也没学好规矩,说到底,昂哥儿还是得由她看管。
这下可真要上演长姐如母了。
她踌躇再三,还是从奶娘怀中抱过了孩子。
“不哭了。”
她硬邦邦地哄着,点了点昂哥儿的额头,往后院厢房走去,步伐略显沉重。
虽然这个姐姐很是冷漠,但昂哥儿却感到她的怀抱极其暖和。
他把小脸埋在秦妗胸前,出奇地乖巧,不哭不闹,安静睡了过去。
悄悄用内力烘着襁褓的秦妗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抬眼看了看阴郁灰蒙的天色。
嗯,得叫底下的人给胖弟弟做几件厚袄子了。
天色暗了下来。
一觉睡醒后,本来哭得精疲力竭的秦昂又恢复了力气,从自己的小被窝中爬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栖月阁。
他有些饿了,但环顾一圈,却没有熟悉的面孔。
小嘴一瘪,昂哥儿的眼中又开始积蓄起水汽。
他往前爬着,委委屈屈,刚要张嘴发出点动静,仰起头,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道屏风。
琉璃绢画屏风下放了一张青竹美人榻,他的姐姐便倚在其上,海棠月牙裙轻柔地垂到了地面,乌发倾泻,朱唇皓齿,正懒懒地撑着头,翻看书信。
翻书的柔荑十指纤纤,葱段一般,莹莹白皙,仿佛在焕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