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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影子,再定神时,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已然被踢翻在地,秦朗一脚踏在刀疤脸的脸上。
他半蹲下身子,用手里的鱼刀挑着刀疤脸的手,“方才没看清,你哪只手抓的我家丫头?”
这阴翳的脸,看着可一点都不像是击倒坏人的正派。
倒像是反派本人。
季棉心里怵的更厉害了。
“说话。”地上的人不吭声,秦朗的刀尖往下深了半寸。
刀尖入骨,血肉翻涌。
刀疤脸眼睁睁少年的脸逼近,眉眼之间的戾气似要将他淹没,方才发狠时,他没注意这人的相貌,现在看来,似乎冷的叫他发颤。
“少侠,饶我,饶了我。”刀疤脸字不成句,像是掉进了冰窟般。
秦朗似是没听见求饶,他眉头沉下,望着目光凝在刀尖上,“不说,那就是两只手都抓了。”
伴着阴狠的语气,刀身刺穿掌心。
刀疤脸疼的龇牙咧嘴,哭爹喊娘,可秦朗丝毫没打算放过,他将刀迅速拔出,对着刀疤脸的另外一只手移过去。
见求秦朗无用,刀疤脸立马转向季棉,“姑奶奶,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地上血迹斑斑,饶是季棉都怕惹出人命官司。
她壮着胆子,走到秦朗身后,“你给他点下马威就是,就......就放了他吧。”
小丫头的语气发着颤,像是猫叫一般。
能让季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吓成这样,秦朗对这个刀疤脸更心狠。
他原停在半空的手瞬间落下,稳稳当当的扎进刀疤脸的小臂上。
不等刀疤脸哀嚎,刀就被拔了出来。
动脉被割,血飙溅秦朗一脸。
季棉的罗裙上也沾上了血,温热的,粘腻的,透过薄纱,沁在肌/肤上。
上回见这么大阵仗还是在初学杀鸡的时候。
才十岁,因手法不对,一刀下去,没能将鸡的血管整根割开,半死的鸡像是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挣扎着从她手里逃脱,在后厨到处乱撞。
一屋子的血,浑身的血,她吓的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她整宿泡在浴缸里,可不管怎么洗,都觉得浑身腻着血味。
师傅骂她,师兄师姐们笑话她。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的呢喃着。
“我害怕。”
她说着十岁那年没敢说的话。
小小的一声,似是哀求,又像悲鸣。
秦朗的意识瞬间汇拢,他的手僵在半空,转身就看见季棉的小身板摇摇欲坠。
“季棉!”
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原本就小小的一只,现在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都缩成一团,隔着两层衣服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季棉的体温迅速下降。
“不怕。”他用力搂着人,似是想将自己的温度传过去,“不怕。”
“师傅,我害怕。”小丫头颤抖着唇,呢喃着。
我害怕。
季棉眼前猩红一片,漫天的红,像是一直巨大的怪物,要将她拖进猩红的世界中。
那只带血的鸡叫声,与刀疤脸的哀嚎声混在一起,充斥在她耳边。
怕呀。
她杀了一次鸡,往后每次,师兄师姐们杀鸡,都玩闹似的泼些鸡血在她身上。
她越是哭他们越是笑得厉害。
那一整年,她似乎是伴着鸡血入眠,她害怕,可师傅说,这地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再怕,就哪来的回哪去。
与满街的流浪猫流浪狗作伴,与下水道里的老鼠成群,成这世上的一只蝼蚁,让人一脚碾死,无人疼无人爱的出现在这个世上,再静悄悄的付为灰烬。
她不敢怕了。
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面的镇定自若,最后只得到大家“师妹越来越无趣”的评论。
从小师妹,到独传弟子。
十多年来,那些梦还是会占据她的夜晚。
从来没人拉着她,搂着她,轻声细语的和她说,“不用怕。”
恍若一场大梦。
季棉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方的房梁,只觉得眼睛涩涩的难受。
她刚醒,008就哀嚎起来,【宿主!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没命了呢。】
季棉笑笑:哪有那么容易。
那么久都熬过来了。
如今的日子还算是好过,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虽然她语气坚定,可008还是不放心的在她身上来回检测:【宿主,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向主系统请假。】
季棉躺在床上,揪着被子角:你能给我请一个月吗?
008撒娇道:【宿主,您明白的,最多两天,三天没单可是要倒扣声望值的。】
季棉:那你还说,退下吧。
008乖巧的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