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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泡沫一个人浪费。”梁承说着蹩脚的借口,动作却麻利,提起衣摆将乔苑林的毛衫脱下。
肌肤暴露,裤扣也被解开了,乔苑林背过身自己脱光。
他迈入浴缸坐在一角,抱膝,把绵密泡沫拢在身前,由支棱状态变成一只文静的鹌鹑。
梁承慢条斯理地脱掉衣服,占据大半浴缸,撩水将浑身湿润后闭目后仰,肌肉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乔苑林没来由地心跳过速,抄起旁边的洗发水瓶子,上厕所忘拿手机似的读上面的字。
“啊!”他突然叫了一声。
泡沫随水面起伏,他第二次忍不住道:“你别乱碰。”
梁承半睁开狭长的眼,觑着他,曲起作乱的一条长腿,说:“刚才碰到哪了?”
乔苑林耳朵红:“脚丫子。”
“脚丫子那么软乎。”梁承按着两侧的白瓷沿儿,逼近至角落,捞一把泡泡放在乔苑林头上,“别呛水,先抱着我。”
乔苑林顶着一层奶盖:“在这儿么……”
梁承借他的话,说:“我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超人,现在很想要你,是不是不用忍着?”
半缸水溅落在地上,乔苑林洗完澡被梁承裹上浴巾抱回卧室,一蜷就入了梦。
*
三天后,上午十点钟,乔苑林再次来到那家星级酒店。上一次见过的外国男人,也就是安德鲁的助理在酒店大厅里等他。
进电梯前,孙卓发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乔苑林已经将这件事反馈给新闻中心,一是怕自己擅作主张惹麻烦,二怕应付不来这种分量的采访。
他不敢越级报告,一开始鲍春山不相信,后来直接替他告诉了孙卓。
因为不确定安德鲁的想法,叫他来也许只是谈谈,所以他一个人过来,免得冒犯了对方。
到房门外,乔苑林做了个深呼吸,他没穿正装,只在毛衣里加了件衬衫,还是因为贺婕说今天降温,让他小心受风。
助理刷卡打开门,请他进去。房间是普通的家庭房,刚打扫过,那天扶过的老太太待在客厅里。
安德鲁从里间出来,戴了一副眼镜,气质中的端庄暂且压过了冷淡。
乔苑林礼貌问候,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尽量以寻常的口吻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联系我。”
安德鲁和母亲坐在一起,神色瞧不出在想什么,说:“那晚接电话的人,就是你哥哥?”
乔苑林点点头:“是,我当时在忙。”
安德鲁说:“你们的姓氏不一样。”
“恩。”乔苑林没有多言。
而安德鲁好像很感兴趣,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不是。”乔苑林不太愿意聊自己的私事,将话题往对方身上引,“许久没回故乡,这些天在平海逛了逛吗?”
不料安德鲁说:“没什么可逛的。”
乔苑林有些纳闷儿,他记得国外新闻说安德鲁怀念家乡回国,而且不是还要在平海拍一部分纪录片吗?
他只得笑笑:“可能离开太久了吧。”
安德鲁似乎在计算,说:“快三十年了。”
乔苑林知道她今年四十九岁,所以离开时大约二十岁左右,在读大学?他试图了解一点求学经历,问:“你对这里的生活还有印象吗?”
老太太一直耷着松弛的眼皮,闻言灰白的睫毛颤动了一瞬,把手轻放在安德鲁的膝头。
乔苑林担心说错话,改口道:“不记得也有可能,听说你全身心专注于从事的研究工作,不会在意生活中的琐事。”
安德鲁思索了几分钟之久,矢口否认:“不,我记得很清楚。”
乔苑林抿一下唇,他没拿任何工具做记录,提前预设的交谈方向也没能成功切入,目前为止的谈话简直琐碎无章。
他迅速扭转思路,既然安德鲁的母亲也在,那就先聊一聊在平海的旧事。
“当年——”
安德鲁加快语速打断他,突兀地问:“你哥哥今年多大了?”
乔苑林一愣:“他马上二十九。”
“马上?”安德鲁说,“几月份生日?”
乔苑林内心疑惑,不明白怎么问起了梁承,他干脆直接说:“请问你约我来,是有接受采访的意愿吗?”
安德鲁摇头。
“我们可以详细谈一谈。”乔苑林道,“我只是个记者,有许多不足。但新闻中心非常重视,可以派更高级别的领导来和你接触。”
安德鲁说:“我没兴趣。”
乔苑林一下子想到梁承,对方也习惯这般淡淡地表示拒绝。他搞不懂哪里出了纰漏,暂时不再吭声。
外面下雪了,安德鲁起身踱到落地窗边,碎小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变成水珠。
房间陷入不太正常的沉默,乔苑林交握十指,惴惴地看向作陪的老太太。对方察觉他的求助,开了口:“她不爱交际,讲话直白了些,其实贸然给你打电话也有些莽撞。”
乔苑林愈发听不明白。
这时安德鲁冷不丁插话道:“梁承是不是出生在第五医院?”
乔苑林回头:“什么?”
安德鲁下眺楼下的街,问:“二月生日,对么?”
乔苑林从沙发上站起来,大脑在分崩离析的混乱中牵出一条主线——那天捡到书,安德鲁问了他两次是不是叫梁承;今天的话题一开始就涉及梁承,为什么要对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如此关心;而梁承的个人隐私,她又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