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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存放下盒饭,拧开杯子喝了口水,说:“没有,这两天刚出的信息。”
乔苑林一只手压着桌沿儿,搞不清站在哪种立场,也不确定是否合理,反正一使劲就说了出来:“您可不可以推荐梁承?”
段思存陷在沙发一角,捂着水杯陷入沉默。
办公室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和试卷的油墨味,混合难言令乔苑林感到憋闷,他屏息望着段思存,有一点祈求地说:“推荐他,行吗?”
段思存不语良久,才道:“我有一个条件。”
乔苑林为难起来:“我知道您关心梁承,但是他的住址和近况太隐私了,我不能擅自告诉您。如果他当了助教,您亲自问他不是更好?”
段思存说:“不是这些。”
“那条件是什么?”乔苑林猜不到。
段思存把盒饭餐具收进垃圾袋,起身走到桌子一侧,将桌角的检查书拿起来,腾空在垃圾袋的上方。
乔苑林有点懵:“能明示吗?”
“学察部的部长快毕业了。”段思存说,“我希望你参选新一任,既能加学分,也能为班级争光。”
乔苑林傻了,他班长都不想干了,去竞选部长?
没等他答应,段思存手一松,检查书兼辞职信掉进了垃圾袋里。
第26章
旗袍店打烊, 王芮之没整理操作台上的东西,立在门口望着巷子外面。
梁承下楼倒水,鼻梁上有一丁点眼镜架过的凹痕, 他看书坐久了, 需要活动一下筋骨, 走过去说:“拉卷闸门么?”
王芮之应道:“拉吧,唉,快十点了,苑林怎么还不回来, 他今天不上补习班。”
按照出租车的速度早该到家了,梁承说:“打电话问问。”
“他下午发信息来着, 说放学被老师留下, 回来得晚。可这也太晚了,学校规定不让逗留太久。”
梁承当年读书时十点半下晚修,这两年野惯了, 更没个准点,因此不觉得有什么。
王芮之仍不放心,怕乔苑林挨了训,心情不好摔一跤,万一闹起病就麻烦了, 说:“我去巷口等他吧。”
梁承忽然想起那一晚乔苑林坐在门庭下喂蚊子, 他捏了下眉心,说:“我去吧。”
巷口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街上亮一些,零星几家店铺还没关门,闪烁的彩色招牌俗气但亲切。
一辆公交车减速靠停,乔苑林从后门下了车。
车站离巷口还有一段路, 他走出了穿越撒哈拉的绝望,书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双胛被汗水洇湿。
中途停下,他掏出手机翻到梁承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梁承接通:“喂?”
乔苑林微怔,手机传出的声音和梁承真实的声音不太一样,带着一点电流,和夜风与蝉鸣混合在一起。
“哥,在家吗?”他说,“我快到家了,你先把空调打开。”
梁承说:“不在家。”
乔苑林大失所望:“这么晚了,你又去追债了?无语了我!怎么平海市这么多欠钱不还的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梁承说:“我出门喝汽水。”
乔苑林炸起的毛一根根柔顺服帖,吵吵完的嗓子也有点干,他问:“你在哪,我也想喝。”
梁承回答:“扭头。”
乔苑林立刻扭头,旁边是一棵大树,树那边是街。他迷茫地扭向另一边,原来正对着便利店的窗户,梁承坐在窗内的高脚椅上。
那是他们吃宵夜坐过的位置,梁承握着一瓶可乐,而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店里最后一杯梅子梳打,青绿的梅子和白色的碎冰一起浮光晃动。
电话没挂,乔苑林问:“给我买的吗?”
梁承回道:“下单。”
乔苑林忘了尊严是什么玩意,低声道:“没有钱了,哥哥。”
梁承望着他,说:“限时免费。”
便利店老板见又是他们俩,叹口气放慢盘货速度。
乔苑林屁股没坐稳,迫不及待地剥开吸管插进去,他吸溜一大口,松开嘴巴陶醉地“哈”出气来。
解了渴,他掀开盖子递给梁承,说:“哥,你尝一下。”
梅子的酸冽味道很浓,梁承不适,甚至是厌恶地皱眉,说:“我不碰酸的。”
“很爽啊。”乔苑林替饮料委屈,盖回去自己喝,“我喜欢。”
他们没待多久就回家了,王芮之问被老师留下有什么事,乔苑林偷看梁承一眼,含糊地说没什么。
临睡觉,乔苑林盘腿坐在床上,床头摆着学察部部长的竞选申请书。
他答应了段思存的条件。
德心中学很重视学生对各种事情的参与度,学察部是由学生组织,进行学习方面自我纠察和互助的部门。
对于部长,要求绩点为年级前二十名,成绩优异、稳定,无记过处分,具有班委经验的学生。
竞选方式很国际,一共两轮公开演讲,第二次演讲后进行民主投票。
乔苑林抬手扶住额头,在心里骂人。
——段思存是不是更年期?摆明有意推荐梁承,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他还不能提前告诉梁承,万一竞选失败,段思存真的不推荐怎么办?况且,他想给梁承一个惊喜。
那天在同一张桌上用功,他看得出来,梁承是喜欢读书的,应该结束漂泊的日子回归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