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间，只露出一张白皙泛红的小脸。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即使睡着了，眉心也是微微拱起,  那些在他面前不敢表露的抵触,  反倒在睡梦里自发地表现出来。
    凌殊伸手，修长的指尖一点点攀附上她的眉心。
    他原是想将那处褶皱推开，不料未遂他意，她反倒蹙的更紧了。
    “你就这么怕我？不想见到我？”他提唇,  唇角的弧度虽是笑,  内藏的嘲讽却多于愉悦。
    睡梦里的穆云清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凌殊收手,  嘴边的笑意随之减淡,  眸色里的温情褪去,  逐渐冷下来。
    穆云清在他面前耍的小伎俩,  他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未戳破。
    她像个跳梁小丑，恣意地在他面前起舞。她以为他看不出她藏在背后的心虚,  却始终没弄明白,  掌控着她的细绳,  一直都在他手中。
    牵引着，从未丢开。
    凌殊任由她起舞，纵容她越界，他只是想看看，在生死与欲.望的双重牵制下，她不堪的本性会暴露到何种地步。
    他也想看看，一步步撕开假面,  他是否会对她厌倦。
    可是一切，明明在朝他预料中的方向行进，又似乎，在一步步超出他的控制。
    凌殊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紧又松开。
    他知道自己在纵容穆云清，纵容到超越他的一贯原则，可每当他想要将她一视同仁，却会莫名地对她心软……那一次马车之上她哭泣时如此，今日明知她的欺骗亦无惩罚也如此。
    凌殊再度看向她，眸光诡谲幽深。
    不过，无论是心软还是越界，她最终，只可能属于他。
    凌殊俯身，吻上她娇软的红唇。
    若是不想放手，那便，牢牢地抓住她好了。
    ——若她想逃，他会一步步束缚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所遁形。至于想要抢走她的人……凌殊眯眼，琥珀色的瞳孔中挤压出一道迫人的薄光，邪魅勾唇。
    他认定的人，怎会轻易让他人染指？
    穆云清醒来时，凌殊早已离开，房内的陈设保留着她躺在窗前的模样，要不是记忆里真实地多出一段，她都怀疑凌殊的到来只是她的臆想。
    不过，臆想凌殊出现？
    她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穆云清重重哆嗦了下，拍飞胡思乱想，迅速爬起来。
    凉水扑面，穆云清闭着眼，思绪旋转起来。
    昨晚凌殊贸然到来又无声离开，安静地好像他真的只是应她的召唤。不过，她昨晚所问提升修为一事，直到睡着，凌殊都没给她确切答复。
    根据凌殊的态度判断，如果他有意让她快速飞升，采取的办法并非双修。
    难不成，他当时真是随口一说？穆云清抬起满是清水的小脸，大眼愣愣地目视前方。
    可若这样，凌殊为何当初会给自己两个选择——直接和他回魔界，以及答应他飞升找人？那不就又矛盾了吗？
    穆云清驱干脸上的水汽，摇了摇头，决定不管了！
    反正四个月后历练结束，她会返回修仙界，凌殊再牛叉，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修仙界。等她潜心修炼个几百年，他早把自己这个小人物忘干净了。
    穆云清想罢，拿出佩剑，整理好东西出门。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够三日，大街小巷里有关承邬宗的名声已经传遍，是时候跳进下一个站点了！
    倒是因为凌殊的态度不明确，穆云清三人一直带着弟子循规蹈矩行走，途中弟子们虽感悟风土人情、是非黑白，却没有体验到真正生死攸关的历练。
    虽说历练之路一切随缘，讲究机遇，实际，半年的时光，仅仅让新出山弟子炫耀身份、砍砍小怪，那就太没意义。
    一般而言，在弟子下山前，带队的师兄师姐都要提前做好攻略，挑选出几处适合弟子历练的洞窟或巢穴，安插在不经意之间。
    显然，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们可以开启正式历练  企.鹅qun 3/3/4/1/0/8/1/1/8了！
    穆云清思虑至此，趁着时间尚早，前去敲楚萧和纪青阳的房门，准备和三人商讨一番。
    两人的房间相邻，最先开门的是楚萧。
    “师兄，历练上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商量一下。”她出声，话没说完，便察觉楚萧的眼神怪异。
    穆云清还来不及细问，旁边的门倏地打开：“师姐，你找我——”
    纪青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来。
    他紧盯在穆云清锁骨的方向，像要灼出两个洞来。
    穆云清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先进我的房间吧。”楚萧退一步，让穆云清进门。
    穆云清单手压住领口，牙口一紧。
    她陡然想起，睡前，凌殊似乎趴在她胸前……做了什么好事！
    房间内，三人对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