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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枫推了推一心泡茶的萧明忱:“陆农卓可不是善类,你不怕养虎为患?”
    “啊?”萧明忱被她一推,手里茶水撒了出来,可惜地叹口气,随即抬头笑道:“他本就是猛虎,不是我养的,数月前在江南还差点要我的命。”
    范普看着二人熟稔亲近的互动,尴尬又心塞,郁闷地直揪胡子:“萧敬早一步入京占了先机,不管众诸侯同不同意,这个缺腿的龙椅算是被他坐上了。陆农卓纵使实力不凡,却不姓萧,站不住大义的脚,二人都不是什么君子,江南必有一战。”
    “范先生此言在理。”萧明忱笑眼弯弯,昳丽脸上多了几分无辜单纯,“天下大乱,硝烟四起。既然中原群雄逐鹿,二位远在西北,不如坐收渔翁之利。”
    范普对萧明忱的忌惮自始至终从未消过半分。如今面对面坐着,他却摸不准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道:“西北真能独善其身吗?”
    萧明忱低眉看向夏枫,浅淡一笑:“范先生不信别的,总该相信大帅吧。西北二十万精兵,又有大帅天纵之才,无论中原鹿死谁手,绝不敢慢待西北夏家。”
    “殿下此言极是。”范普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最后一句恭维竟然话中有话。
    宁王如今躲在西北韬光养晦,但他志在天下,又占据伦礼大义,将来逐鹿中原,必然胜算极大。这一句‘绝不慢待西北夏家’,是在向自己,向大帅保证吗?
    但夏枫是怎么想的
    范普皱眉看向一双眼睛黏在萧明忱身上的夏大帅,皱起常年耷拉的下眼角,默不作声。
    “拱辰,你没上年纪吧,怎么喝多了似的?”夏枫听他们两个说来道去,尽扯没用的,不耐烦道,“你还没说我爹相中哪个了呢?”
    她虽不会真把人砍了,却能保证未来有无数的小鞋等着。范普还算有点良心,忍着没把于邯供出来:“属下不知,猜测无非就是军中未曾娶妻的年轻将军,谁都有可能入老公爷法眼。”
    夏枫剜他一眼:“千珊不小了,让我爹掌个眼,正好给她嫁出去。”
    范普对萧明忱的顾虑与排斥在夏枫面前从来不加修饰,宁王殿下一入西北就招了怠慢,夏枫一清二楚,但不打算插手。
    一来范普不是恶人,忌惮归忌惮,绝不会使什么小人手段。二来宁王殿下楚楚可怜只是表面,这人走一步看十步,比谁都大尾巴狼,定然自有打算。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范普,夏枫一转身正对上萧明忱满含揶揄的眸子。
    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的夏枫红衣玄甲,长发高高竖起,脖颈修长,双肩瘦削。
    夏枫极少注意自己的容貌,这会儿忽然从旁人眼眸中看到自己,反倒有些异样,不自在道:“看什么呢?”
    “看你,”萧明忱眉目笑盈盈,“你猜夏国公中意的夫婿是哪位将军?”
    “呵。”夏枫翻了个白眼,不打算接话。
    “应该是于邯将军吧。”萧明忱放下捧炉,站起来打开雕花窗桕,看着庭院中皎洁月色。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边关月色比江南更亮更美。他喉头上下翻滚,犹豫良久开口:“阿枫,我若是不姓萧,若是生在寻常人家,还有机会认识你吗?”
    “这样呀,”夏枫仔细想想,眨了眨眼睛,“你待我大军凯旋之际,等在街边给我抛个手绢,我若是接住了,定然会在人海中瞧你。萧郎貌若天人,只需一眼,便终生难忘。”
    萧明忱回过头,只是笑,他似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在夏枫面前忘了词。
    回了怀远,夏枫身为一方之主,摸鱼偷懒是不存在的。她离开大营多时,各类公文都待处理,范普职责有限,而夏国公是不可能帮她处理的。
    雪片似的公文在案前堆积如山,夏枫每日埋头其中,还要忍受亲爹夏国公不分时机的骚扰。
    “枫儿,我当初,以为你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唉。”夏毅唉声叹气,“咱们夏家从不与皇室权贵联姻。”
    “你见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夏枫手中拿着各地州府呈上来的春耕事宜,本就看得烦不胜烦,被他一嚷嚷,忍无可忍道:“爹,您闲着没事能对政务多上几分心吗?”
    “天下再怎么乱,只要没人废帝自立,那么大庆就永远是皇室正统。宁王怀璧其罪,不可能独善其身。他的妻儿只有两条路,要么陪他登上那至尊之位,要么……”夏毅没说下去,看着书案上大庆样式的公文邸报陷入沉思。
    他和已逝的李尚书,严太傅一样,都是大庆旧臣。风风雨雨几十载,如今故友皆化作了白骨,自己也青丝变白发,热血却总是难凉。
    他们这群旧王朝的老人用最后一把脊梁骨撑起了风雨飘摇的大庆,二十年前意外出生的小皇子在他们期待中长大成人,读书识字。
    萧明忱身上寄托了庆室旧人所有的期待,这份期待没得选择,不讲道理,只因为他生来姓萧,自幼便压上了他稚嫩的双肩。
    夏枫有时候会想,如果萧明忱生来怯弱无能,草包一个,以严林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