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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同点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苏晏忽然想起什么,顿住步子,解下大红喜袍。
怀璧本想道:“外面很冷,穿着吧……”话未出口,却愕然发现他喜袍里还穿着一件外袍,是平日里最常穿的那件。
可见这天地拜的是多不情愿。
怀璧望着他那件再熟悉不过的白袍,心头莫名涌上一阵暖意,他伸手过来拉她,她也没有拒绝。
马车之中,苏晏仍不时查探她脉搏,生怕有什么异相,颇有些惊弓之鸟之态。
怀璧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岔开话题:“今日为闹这么一出,我还特意去买了一身衣裳,花了我足足五两银子,你可得赔我!”
苏晏上下打量她一眼,半晌无言。
怀璧急了:“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是不想赔,还是……”眸光忍不住垂了垂:“不好看?”她自十二岁以后便未着过女儿妆,从来自信飒爽的她难得地露出一丝不确信。
然而这丝不确信却令她整个人软和下来,不觉有了点少女的娇态。
苏晏望着她,仍是未语,怔怔的,不知是发起了呆还是想到了什么。
怀璧心中暗叹这折本的买卖,未将他的沉默放在心上,撩起车帘,看窗外市景。
然而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轻声。
“什么?”怀璧未听清,下意识转头。
苏晏抿了抿唇,垂下眼,好一会,才认真从齿间挣出两字:“好看。”似十五岁初见心仪女子的忐忑少年。
好看。
特别好看。
怀璧一怔,脸上霎时一红,掩饰着转过脸,向着窗外,好半晌,才低低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马车又转过一条街,怀璧正望着市景发呆,忽见他叫停了车夫。不待她多问,他已迅速跳下车。不一时,领了一个中年人回来。
中年人见了怀璧,作了一揖,双手捧上一把铜制的钥匙:“小的是富通钱庄的掌柜,这是苏大人在小的钱庄的金库钥匙。苏大人说,这钥匙往后,就交由夫人保管。”
怀璧一听到“金库”二字,双眼跟饿了一冬的饿狼终于见到了食物一般,陡然一亮。忙不迭地接过钥匙,根本未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
待反应过来:“我不是你们夫……”那掌柜早已躬身退下。
苏晏道:“你说赔你衣裳的钱,这钥匙……是赔你的。”
怀璧看看他,看看手心的钥匙,张大了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忽然想起什么,道:“谁让你告诉他们我是你夫人的?!谁是你夫人?!”
苏晏轻笑:“夫人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户部备过了案,便算是夫妻了。”
“那是……”怀璧正要辩驳,忽然反应过来一事:“你何时去备的案?”
苏晏道:“我当日复明后,头一件事,便是去衙门备了案。”那时沈家算是将她卖给了苏家,苏晏手中一应文书齐全。
怀璧想起旧事,忽觉心中惘惘,一阵暖暖的涓流自心间淌过。
细思起来,那时的小瞎子……其实也就嘴上欠了些。
半晌,她自旧事中回过神,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丢给他:“还你!”
昨夜难眠之时,她站在窗前对着那庭间白梅发呆,忽然想起那日遇刺时,苏晏说他的家当都埋在庭中白梅之下,而晚间闻雨声说这白梅是仙树时,他神色却颇有些不自然。
百无聊赖之下,她忍不住去扒拉了一下那树下,没想到竟翻出了一个小木匣。
她病中仍不忘挖苏晏墙角,急急打开匣子,待看清匣中物什,整个人却怔住了——匣中一页薄纸,一枚玉佩。
纸是户部的文书,玉是当日他拿来戏耍过她的那枚玉。纸上证着他二人从未有过的婚,玉上雕着她十二岁时的模样。
闻雨声说那棵树很灵,把愿望埋树下,就能得偿所愿。
苏晏接住她丢过来的玉佩,拿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地轻轻一笑:“那个老道士没胡说,那棵树……挺灵的。”
怀璧想起那株白梅,不觉亦想起昨夜两人对酒前的话,忽然问:“你昨夜说要喝酒有条件,什么条件?”
苏晏转头,将她的手拢入掌心:“条件就是……你以后,莫要再逃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恩大家的陪伴,特别是病重时看到大家的鼓励和不离不弃,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