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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的西南一隅。纸面正中央,左“立”又“青”似牛郎织女,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
苏晏看她写完第一句话,默默转进书架后,又取出厚厚一摞素纸。
这么抄下来,这本书得有桌子厚。
再回来时,怀璧已写到第二句的“牖”字,这个字更过分,恰如大开大阖的作风,一点余地都不留,四仰八叉、大大剌剌占了一整页纸。
就这样,右半部分还没写明白。
一笔一划仿佛被这冷天冻着了,紧紧抱成一团取暖,上下相覆、左右相盖,粗的粗、细的细,却不约而同地将中间的空白挤得只剩一点可怜的微光,似被小猫扒拉过的线团。
还隐约仿佛大概漏写了一横。
苏晏终于忍不住轻叹口气,走到她身后,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小臂。
下一瞬……
伴着一声凄厉尖叫,苏晏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少爷,你怎么了?!”窗外瓦当急急问,就差要不顾风化,推门进来。
苏晏忍着痛:“没、没事……”
瓦当却没有立刻退去,在门口踟蹰半晌,终忍不住吞吞吐吐着开口:“少爷,顾将军,你们玩归玩,但玩、玩的时候,悠、悠着点……”
室内怀璧铁青着一张脸,左手捏住苏晏的小臂,冷道:“苏大人要做什么?”
小子,暗算我?就凭你?
苏晏轻叹口气:“下官见将军抄了这么久,眼睛恐怕有些疲劳,想帮帮大人。”
你会有这么好心?
怀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
苏晏向她伸了伸手,示意她把笔给自己。
怀璧犹疑片刻,将笔往他面前一杵,笔尖饱蘸的墨汁被她这么重重一带,一道锃亮的墨“啪”地一下甩上了苏晏衣襟。
墨是黑的,苏晏心情五彩斑斓。
我,何苦来哉!
口中叹着气,手却接过她递来的笔。怀璧让出一个人的身位,苏晏倾身过来,携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混着跟前的墨香,分明极淡雅的两种香气,却刹那呈侵袭之势,令他略略折腰的身形亦显得格外高大。
怀璧仰目望着他的侧脸,微微有些恍惚。
第26章
苏晏左手将广袖一撩,提笔在砚台中重新舔了舔墨,撇去多余的,在怀璧那个门神似巍峨矗立的“牖”字旁,落下一笔。
“诶这个字我写过了,你写下一个……”
怀璧话未落,见他笔下如行云流水,很快一个端正秀挺的“牖”字就已写好。
看看那个缩在角落里、像受了欺负却风骨不减的小“牖”,和自己那个脚踏三山五岳、一方恶霸似的大“牖”,怀璧唇角轻轻抽了抽。
这俩字并排,活活有了一种猛虎嗅蔷薇……啊不,啃蔷薇的感觉。
苏晏的字瘦中有劲、秀里藏锋,似一把君子剑。怀璧虽牛嚼牡丹,但多少还是能嚼出点牡丹香气。
不过他平素若非写折子,一般喜欢写行书,面前这字端端方方,比折子中还楷正,倒像是教书先生写的例字,在为自己打样……
怎么,苏狗,瞧不起我?
我这字写的不就大点么?难道很差?
很差你还叫我写?
怀璧又看了看自己那个“牖”,莫名对自己产生了点被歹人恶意羞辱的怜惜,将那字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顺眼,竟看出了几分英雄豪气。
再回头看苏晏那字——小家子气!
而且还……
怀璧像去草原闲逛碰上了漠北散兵,精神陡然一震——写的好有什么用,连字都写不对!
有些兴奋地将目光投到那本摊开的《将军列传》上,刹那,心中一节断壁残垣轰然坍塌……
“苏、苏大人说的对,这灯光昏暗,写得久了,眼睛是有些疲劳,都有些花了……”
连头带尾十一个字,的确写得挺久。
苏晏笑笑,假装未看见自己转身的瞬间,她将那写着一大一小一对一错两个“牖”字的纸团成团,塞进了袖子里。
《将军列传》,一共十二篇,写得是本朝自开国以来十二位大将的生平。高祖五将,武帝三将,其后三位皇帝,共占了四个名额,到今上,在位迄今已四十余年,却一位大将未出。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或并不仅仅如此。
二十余年前的虞远,可是被世人赞过有杀神陆铭遗风的。
谁料最后却私通外敌,令两万人葬身鸣风山山口。使的那地方如今还多了个名字,叫“夜哭关”,因听闻入夜能听到冤魂哭声。
怀璧曾在“夜哭关”驻过兵,夜里还特意出帐子感受了许久。屁的冤魂哭声,就是风声加兽鸣。
那地方在两山山口,北风乌拉拉挤进这一条狭窄的口子中,加上入夜狼嚎,声确实挺唬人,不加辨别,隐约是有点像鬼哭。
怀璧继续抄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