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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日前才收到你的信,我叫人把西北角的燕燕馆腾出来,这会儿还在收拾,你看,要不先在四叔这儿将就几日?”
    赵庭梧看了看意儿,随口慢悠悠道:“其实你们住在芝兰斋也没什么,这里空着几间厢房,大家在一处也热闹。”
    意儿眨眨眼,倒有些诧异:“四叔你最爱清净的。”
    “是吗?”
    不是吗?
    意儿心想他莫非上了年纪,性情也跟着变了?
    “你不知道,阿照整日上蹿下跳,又会耍嘴皮子,叽叽喳喳的,到时有你好受。”
    赵庭梧笑问:“比你还淘气吗?”
    “我?我可是淑女,她是女土匪、女流氓,如何比得?”说这话时,意儿正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里摇折扇。
    “仿佛听见有人讲我坏话?”阿照从厢房的窗户探出头来。
    意儿抿嘴,拿扇子挡住脸,一本正经:“没有,你听错了。”
    阿照点头“哦”一声,放下了纱屉子。
    意儿接着对赵庭梧道:“四叔你搬回自己屋吧,我和敏姐她们住偏房就好,昨日占了你的卧室,怪不好意思的。”
    赵庭梧面色淡淡:“随你。”
    赵玺见状便笑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想吃什么告诉哥哥,缺了短了尽管问你嫂子要。”
    意儿懒散“嗯”一声:“知道,我脸皮可厚了,况且在自己家,能缺啥?”
    赵庭梧歪头瞥她,嘴边浮现几丝浅笑:“你倒惬意,回来以后没觉着不习惯吗?”
    意儿眨眨眼,轻哼道:“他们虽对我客气,我却不会把自个儿当外人,就是这么自信。”
    正说着,见田桑和宋敏从屋里出来,意儿合上折扇起身:“四叔,借你书房一用。”
    赵庭梧打量她们:“我已将欧阳氏母子虐待官员之事报给巡抚都院,文书今日便能送达,明日便可把人带到省里……你还想做什么?”
    “自然有更重要的事。”
    赵庭梧便随她们一起来到书房,坐在边上看着。
    案上笔墨纸砚俱全,意儿研墨,田桑陈述,由宋敏为她代写讼状。
    她不仅要告欧阳氏母子和张华富,还要告刘炳昆贪污包庇。
    田桑将这一个多月来的遭遇和盘托出,如她所言,仿佛人间地狱,说到被欧阳氏母子强行“嫁”给张华富,被强/暴、殴打、囚禁,几度逃跑,被同村人抓回去……她浑身发抖,险些无法继续。
    状子写完,田桑也泣不成声,宋敏让阿照扶她回房休息。
    意儿坐到案前,拿着讼状认真细看,胸中怒气翻涌,她揉了揉眉心,冷声道:“旺良村不仅略买人口,更有典妻、卖妻之事,他们当我大周朝的律法是摆设的吗?”
    宋敏道:“依昨日的情形来看,村民显然无知无畏,欧阳氏身为乡约,并未给他们宣讲律法。”
    “这都是官府的责任,刘炳昆不作为,竟然默许此等非法勾当,他是官啊,为何姑息养奸?”
    宋敏道:“州县官在任期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争眼前之利,以稳定为主,也是普遍的事。”
    意儿凝神思忖:“欧阳氏母子倒好办,但旺良村里被买来的妇女该如何解救,这会儿报上去,终究还需交给县衙处理,我得先把刘炳昆的罪行揭报给按察司,等吏部派遣新官过来,才能解决旺良村的事……”
    想到这里,她紧紧蹙眉,愈发犯难:“这一来一去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我最多能在瓜洲城待一个月……”
    赵庭梧听那话的意思,竟是当真要纠弹刘炳昆,他实在诧异,且极不赞同。
    就在去年,本省某位巡按御史因参奏某任知府贪渎,被毒杀身亡,意儿如此意气用事,恐怕会招来祸患。她在瓜洲城自然安全,可出了城又该怎么办?
    再者,官员之间人际交往错综复杂,刘炳昆倒不倒台并不打紧,但他总有恩师好友在职,随时可以给意儿下绊子,所谓暗箭难防,她实在不该冒险树敌。
    于是赵庭梧开口:“其实田桑已经决定告发他,你何必再蹚这趟浑水?况且你既非本地官员,又非御史,冒然出面,是不是不太合适?”
    意儿抬眉望过来,略微叹道:“我也知道不合适,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赵庭梧想了想:“你可以给巡按御史写一封私函,让他们这些监察百官的人来办。”
    意儿闻言摇头:“不行,流程太冗杂了,巡按接到告官诉状,涉及五品以上的才能奏闻请旨,否则也得转交两台(布政司与按察使司)参究,既然这样,倒不如我直接报给按察司。 ”
    赵庭梧看着她,犹豫地开口:“我的意思是,用私人信件,别用公文。”
    意儿眨眨眼:“那怎么行呢,若不公事公办,我怕他们相互包庇,到头来不了了之。”
    赵庭梧见她铁了心的要去撞南墙,颇为无奈,单手撑着额头,望向她:“既如此,你不如报给我,岂更不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