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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自然不敢当真对村民射箭,但恐吓却很拿手,尤其对这些不通律法的白丁:“谋反叛乱当诛九族,凌迟处死!谁敢上前试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仍不肯放下手中器械。
    赵庭梧顺势唱起白脸:“本官此行是为搭救赵知县,主犯乃欧阳氏母子,与你们无关。”说着向刘炳昆与巡检使道:“村民不识律法,皆系乡约之过,百姓抵抗官府,也是受她教唆,两位大人该好生安抚,莫要错怪了乡亲。”
    听到这话,众人立即扔下锄头,喊起冤来:“小的们岂敢谋反,都是听了乡约的话,实在不知她犯下大罪,老爷明鉴啊!”
    剩下的就好办了。
    赵庭梧不愿多留,正想带意儿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贵,见他腰间别着马鞭,知道是他动手打的,另一个张强兴许也有份儿。
    “周升,”他面色阴沉,语气淡淡的,却与往常并无两样:“把那二人的手废了。”
    “……是。”
    这么说完,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心中难以言喻的愤怒随着张贵和张强的凄厉惨叫稍微缓解。
    第16章
    意儿清醒时,天暗了,她被那下三滥的蒙汗药足足迷晕了一整日,头皮痛得仿佛撕裂。
    睁开眼,看见荧煌灯光笼罩着帐幔,昏昏幽幽,映着纱屉外摇曳的树影,不知是梦是真。屋子里隐约浮游着沉烟与龙脑的香气,夜深人静,花鸟已睡,身下的褥子干净柔软,越舒服,越衬得伤口发痛,浑身乏力。
    “嘶。”她一动,眉尖紧蹙,骨头散架似的,想撑坐起身,胳膊也使不上劲儿。
    “意儿?”赵庭梧歪在一把黄花梨的圈椅里,见她醒来,放下书册走到床前,弯着腰,拿灯照了照,低声又唤一遍:“意儿。”
    她显然有些恍惚,猫一样的眼睛愣愣望着他,像是困惑,又像怀疑。
    赵庭梧问:“怎么了,不认得我?”
    “四叔?”嗓子也哑得厉害,意儿闭上眼,摇摇头,忧虑不已:“糟糕,我产生幻觉,被打傻了。”
    赵庭梧失笑:“是啊,傻了可怎么办?”
    意儿吃惊,再次看过去,直盯着他瞧,半晌才敢确认眼前的人:“四叔!”她喊着就要坐起来,可惜身上疼,到处都疼,于是龇牙咧嘴倒回枕头。
    “别乱动。”赵庭梧皱眉:“药已经煎好了,我去给你拿。”
    “我不喝,”意儿忙抓住他的袖子,阻止他走:“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四叔你怎么跑来了?我不是在旺良村吗?敏姐呢?阿照呢?还有田桑,她有没有逃出来?现在什么时辰?我这是在哪儿?”
    赵庭梧见她气色苍白,一张鹅蛋脸像宣纸般,染着触目惊心的颜色,嘴角结痂,暗红,颧骨一块青紫,下颚还有鞭痕。
    而她正费力地拽着他,青丝落在枕边,像是浓墨晕开。
    赵庭梧眼帘低垂,先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解脱出来,然后默然把灯搁在香几上,另寻了张凳子,放在床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方才说道:“你在家里,在赵府内宅。”
    啊?
    意儿咋舌,抿着嘴打量四周陌生的陈设:“我怎么回来了?这是谁的屋子?”
    赵庭梧愣了愣,神情有些许尴尬,但很快恢复镇定:“你的芷蘅院如今有别人住着,我带你回府时来不及多想,径直回我房间了。”
    话音落下,他仍觉不妥,接着解释:“因为你昏迷不醒,又有外伤,我想快些找大夫给你医治。”
    其实意儿性情疏阔,从来不拘小节,并不会多想什么,正如此刻她也毫不在意自己正躺在他的床上,只满心牵挂宋敏和阿照:“她们人呢?”
    “在厢房。”赵庭梧将早上的事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与她听。
    刘知县把欧阳氏等主犯押回衙门,当时意儿和宋敏昏着,毫无意识,赵庭梧将她们安置在马车里,那个田桑他原本不想搭理,但阿照坚持要把她带走,于是一并送回赵府,这会儿正在隔壁偏房躺着,不知醒没醒。
    “家里人都来瞧过,你哥哥嫂嫂在这儿守了半日,掌灯后才走的。”
    “我爹呢?”
    “大哥不在府中,还不知道你回来。”
    意儿失望地“哦”了声。
    赵庭梧又道:“旺良村发生的事情我已清楚,此案涉及官员,刘炳昆无权拟罪,明日我会给巡抚都院写份公文,让他们把欧阳氏和张贵接到省里去审。”
    意儿皱眉,胳膊撑着床榻缓缓支起身:“我的事倒在其次,旺良村有大量人□□易,罪行累累,刘炳昆与其狼狈为奸,必须严查。四叔你不用管,我自会向按察司呈文。”
    赵庭梧微怔,没想到她说着说着,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他立刻制止:“你躺好,公文明日再写,何必急在一时?”
    “可是……”
    “你药还没喝,我去让人热一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