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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却是筠姑被逗乐,莞尔笑道:“他一个娃娃,哪有什么字号?”
意儿听她口音并非本地人,暗暗打量几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看上去与我年岁相仿,今年多大了?”
筠姑瞅她:“你多大?”
“二十四。”
筠姑笑:“我比你小五岁呢。”
意儿闻言愣住,脸色微变:“什么?”
筠姑低头给孩子喂蒸蛋,稚气未脱的圆脸混杂着成熟与母性,显得异常怪异。
“这么说,你十五、六岁就生孩子了?”
筠姑的神色不大自然,像是被冒犯,抿了抿嘴,眼睛里浮现几丝烦躁,语气变冷:“那又如何?大家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意儿眨眨眼,立马咧嘴赔笑:“没有,不奇怪,我妹妹与你同龄,还没嫁出去呢,家里催得紧,你帮我劝劝可好?”
筠姑道:“这个我可劝不着。”
意儿转开话题:“听你口音像是吴都人,我前几日正好经过吴都,指不定到过你老家呢。”
筠姑轻笑:“我老家在落英县,说来你也不认得。”
意儿惊道:“怎么不认得,落英县我可熟了。”
筠姑抬眸瞥她:“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真就巧了,落英县有个温府,你知道吧?”
筠姑一听,不由的背脊挺直,眼睛睁大:“岂会有人不识温家,那可是县里的名门望族,你果真去过?”
“可不么,温老爷的外室如今已搬入府内了。”
筠姑的魂儿仿佛被她勾走,忙问:“真的吗?杜姨娘终于入府了?怎会呢,温夫人怎么肯?”
“温夫人几年前已离世,你不知道吗?”
筠姑张着嘴茫然摇头:“我有四年没回去了。”
意儿紧跟着问:“此地离落英县不过几日路程,你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父母?”
筠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娘早死了,爹爹滥赌,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有我还值几个钱,所以被卖到这儿来……如今我也懒得见他。”
意儿沉下脸,待要细问,这时张贵却走了过来,吩咐筠姑:“孩子我来喂,那边吃完了,你去收拾收拾。”
筠姑闷闷的应了声,把孩子交给他,往前屋走。
此时月亮挂上树梢,阿照酒足饭饱,准备到后屋牵马,欧阳氏为尽东道之谊,继续挽留她们:“不如在我家歇一晚,明日再动身吧,夜里赶路实在不安全。”
阿照望向意儿,原以为她定会推拒,好尽快动身,谁知这人却笑盈盈地点头:“好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多打扰了。”
说完带阿照去车上拿行李,宋敏则与欧阳氏周旋,表明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硬是给了些银子。
“怎么突然又不走了?”
“这地方不对劲。”意儿告诉阿照:“我们索性住一宿,看能不能查出点儿眉目。”
阿照目瞪口呆:“你发现这地方不对劲,想的不是尽早离开,而是留下来?”说着几乎跳脚:“万一真是个狼窝怎么办?!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意儿拿折扇敲她脑袋:“小点声,不是有你在吗,怕什么?”
阿照忙问:“这个村子哪里有问题?我怎么觉得很正常?”
意儿道:“欧阳氏家的那位儿媳,筠姑,今年才十九岁,是被她爹卖给张贵的。”
阿照惊诧:“她竟与我同龄?不对呀,按本朝律法规定,女子年十六以上才能成婚,她儿子都那么大了,难道……”
意儿望向黑漆漆的村落,心里幽幽沉沉,仿佛被迷雾笼罩,一种古怪且诡异的预感极为强烈。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村子恐怕不只一桩人口买卖。”
第13章
长夜难眠,意儿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因为想《大周律》想得辗转反侧无法安睡。
在《刑律·贼盗》中有条款规定:略卖良人为奴婢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伤人者,绞。杀人者,斩……若假以乞养过房为名,买良家子女转卖者,罪亦如之。若窝主及买者知情,并与犯人同罪。
从律法条文来看,朝廷明文禁止拐卖良人,但在民间,仍然存在着普遍的人□□易,尤其自愿和卖者,属于民不举、官不究,被贩卖者也甚少反抗。
赵意儿对此深恶痛绝,即便在她们赵家,自愿签下契约,入府为仆者,少说也有上百人,而这样的交易却是合法的,主人家发卖奴婢也是正当的,因奴仆乃贱籍,契券买卖不在禁止之列。
两年前,因夏堪冒籍应试一案,皇帝曾打算将贱民开豁为良,但由于各种原因,最终只废除了部分贱籍,以及允许他们的后代参加科举。
一个多月前,皇帝颁布《新婚律》,禁止男子纳妾,并提倡婚嫁自由。
大周朝的开明和腐朽无时无刻不在交织着,其中的内在矛盾带给她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