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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便替他老人家收回来吧。
逸心阁。
青叶正焦头烂额的熬着药。
一场秋雨来得毫无预兆。她和顾玲正在院子里面瞎溜达,被浇个正着。转过眼儿去,顾玲就害了风寒,在被子里死死地捂了一身汗,刚见了一点点好转,望天山竟然传来消息,说顾锴孤军直入、失踪山林。这下可好了,这病来如山倒,顾玲这座大山,是彻底倒了。
“李妈……”顾玲用蚊子声说,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拉住李妈,“你说我这是怎么了?从前也不是没病过,也没这么难受啊……”
李妈摇了摇头,摸一摸顾玲汗津津的额头道,“姑娘是担心陛下了。”
“可是明明……他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人啊?”
“人总是失去之时,才知道什么重要啊。”
……顾锴你可,别死啊。你给我描摹的世间繁华,我还等着你带我去看呢。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根榆木做的简易横梁,上头都是茅草,有的还在簌簌往下滴着水。
顾锴的脑袋还疼着,时不时有嗡嗡的耳鸣声,自幼年时那次溺水,顾锴就极其怕水、怕阴寒。淋雨更不必说,每逢淋雨必伤寒。只是养尊处优惯了,老见不着雨水,连自己都快忘了。
脑子忘了,心却没忘,身体更忘不了。这不是,干脆利落地把他搞病了。
坐起来,环顾四周。是农家小房的样子。简陋的很,倒还算干净。
“嘎吱”一声,黄金和一个带背篓的老汉,推开简陋的柴门进来。
看到顾锴坐起来,黄金赶忙奔来:“公子,可是——”
“我没事儿,”顾锴摆摆手道,“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那老汉瞧着,二人说话声音愈来愈低,连忙放下背篓说:“二位军爷先说着,咱去给二位热口东西吃。”
“多谢大哥了!”黄金转身抱拳,又转过头来,“陛下那日晕倒后,弟兄们去周遭搜寻,发现了一家农户,人太多怕不好借宿,我就让他们先自行下山等待接应。”
“那天?”顾锴安静,“已经有——”
“陛下睡了三日了,如果今天再不转醒,我怕是要背着陛下山去找郎中了。”
原来自己这么没出息,小小淋了一场雨就倒下了三日。
老汉这时端着一碗稀粥进来:“军爷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吧,来尝尝这小米粥,老汉我是粗人一个,可是听说此物最有神效,传说神医仲景,给人开药,总要捎带着一碗小米粥。军爷,喝了,保准立马好起!”
顾锴谢过他接起碗道:“这几日麻烦您了……万万想不到,这崇山峻岭的偏僻地方还有人家,您在这儿生活……可有什么缘故吗?”
顾锴心里生了疑。
在这种地方……老汉还热心得异常,怕是……
黄金眉头一皱,神色有异,刚要开口,却被老汉打断。
“哎,怎么能叫麻烦?这位黄小兄弟都已经说过了,你二位是前边望天山地界上和叛军交了火的京城部队,受了伤,落了难,老汉我必定得帮!说起来,咱们从前也是护国将军张勇将军部下的部下——西北刘将军手底下的副将的护卫,”老汉一拍胸脯,自豪的很。
顾锴听的一乐,得,这关系,扯得简直比淑妃跟张勇将军还远八千里。
“年轻的时候,我和家里那婆娘吹牛,我说,到了西北,建功立业,回来好好让她尝尝什么叫富贵日子,”老汉搓了搓手,感叹起来,“一去几十年……军功倒是有,虽然不是什么大功劳,也就是几十年熬出来的,一直干到退役回来,朝廷也没少给银两,可是回了家才知道,婆娘却是在前一年就死了……问了邻居,说是那傻婆娘死之前一口气儿托给人家二十几件秋衣,让他们年年替她寄给我……”
听着老汉这话,顾锴和黄金都有点不知所措。年纪轻轻,只“情”一字尚未经历过,更别提,体会什么相守半生的心意。
“呐,这不就是——你背后那箱子上,里头就是秋衣……年轻轻离家,家里也没个孩子,老人更别提了,早去了。一个屋子空空荡荡的,就剩我一个人守着一堆衣服,要说这婆娘够狠心,也不知会我一声……邻里也都不认识我,上了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寻思着,干脆上山吧,打个猎、喝个泉水,没事听听鸟叫。离我婆娘睡的地方也不远,没事儿还能去瞧瞧她,这日子也挺好。”
顾锴局促起来,自己不应该这么鲁莽的,少说黄金总该是自己信得过的……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不住您,我也不是要故意——”
“嗐,这有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实在的在外头几十年我都快忘了婆娘长什么样了,就是当年那承诺,没兑现上……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这才跟你讲,给你俩都好好讲几遍,也……加深加深印象,看你们俩年纪轻轻,是军官吧,这年纪好好说个媳妇儿,也别想着离家万里,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对媳妇好好的、好好生个孩子,比什么军功多少,钱财多少……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