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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能接替皇位的人只有你的主子:肃亲王。朕死了,宫里的女人自然也就不归朕管了,此时你若与肃亲王商议,凭借你们多年来父子的情谊,还有他对自己女儿的爱护,你说……肃亲王会不答应把顾玲许给你吗?”
顾锴的手把住了桌角,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一番精心准备无数遍的话会很轻松,谁知此时却……越说越沉重,心里说不上的别扭。可还要故作一副潇洒悠扬的样子来给他看。
“陛下所言……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以你的年纪,想必听说过朕幼年时出逃的惨剧,谋划这些年。如今摆在朕眼前的是一场天赐良机,朕当然要好好把握。只要你用尽方法说服肃亲王领留守的那一支军队,待我皇兄坐镇军中指挥平叛以后,这天下就是我皇兄的天下,而德妃,就是你的顾玲。”
说完了这句话,顾锴向后倒仰过去。他头晕目眩得厉害,眼前不知怎么着,有些模糊、看不清,手心里面全是冷汗。这是怎么了?十足把握的事,明知他……必定会同意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外头篝火噼啪的声响,好像打在两个人心上。
心里深受撼动的余良空看不到此时顾锴头上的冷汗,和他惨白的面色。眼花神迷的顾锴,也没有看到,余凉空微抖的手腕上,拴着一根和自己相同样式的红绳。
第十七章
“ 好。”
终于,余良空郑重的说。
听到这一声,顾锴的心里像是狠狠地被砸了一锤子。虽然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是一锤定音的踏实感。
“明日营帐之上,朕不希望再听到肃亲王一句反驳的话,如此——对你、对朕、对肃亲王……对顾玲,都是最好的选择。”
余良空行完礼已经退出去了。
此刻帐子里,黄金和小六子还没回来,只有顾锴,呆呆的,一个人望着帐子顶上,那透过缝隙,只有一点点的,瘦长的天。
想我顾锴……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学了那么多“为君之道”、会那么多弄权之术……此时此刻,竟然已经算计到女子的感情上面了。
这恐怕也是我顾锴这辈子最精明的一次算计了。
肃亲王帐子里,顾澧对着跪在面前的余良空发愁。
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让顾锴去做这个诱饵是最容易功成的选择。可问题也就是……顾锴没有继承人。皇室子嗣凋零,自他祖父那一辈就显出来了。到了自己父皇这一辈更是……
一旦顾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皇位……不就是自己的了?眼前的困境是,如果顾锴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倒还好说,一旦他出了意外……到底是自己弟弟、爱护了十几年不想看着他出事是一码事,就算是不念亲情,顾锴一死,自己就捡了皇位来坐。甭管之前是有没有拼了性命阻拦,那是都要被朝里的文官写死的。
余良空见自家王爷久久沉默,耐不住性子说了狠话:“王爷,论起来,文韬武略,哪一样您会比陛下差,只不过因着一个出身,否则、否则——这大楚江山此刻是谁的还未尝可知!”
肃亲王拍桌子大怒道:“空儿,你这是大逆不道!”
“……”
“我我苦苦教育你这些年,你、你竟能胡说出这的犯上作乱的话来!”
“空儿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胡话——”余良空深吸一口气,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又道,“眼前是国难在即,王爷必不是会为个人安危顾惜性命的人,陛下亦如是。而且,连陛下自己都不在乎性命,王爷又是在这儿迂回苦恼什么呢?只要大楚江山稳固,谁来做皇帝又不一样呢?”
大楚……江山稳固。
顾澧紧皱眉头,回想自己这些年为着弟弟,殚精竭虑。说到底为的不就是一个“大楚江山稳固”吗?空儿的话不无道理……此刻连惯于置身事外的顾锴都鼓起勇气来担责了,自己又怎么能这样……因为害怕非议而错失保全江山的良机呢?
他扶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对余良空说:“容本王再好生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外头月朗星稀,秋高气爽,是个月下漫步、谈情说爱、运筹帷幄、密谋私会、辗转反侧……的好天气。
肃亲王顾澧一夜无眠。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下定决心支持顾锴的想法。
还因为……余良空激动之中说出的那一句“只不过因着一个出身”。
自己这命……怎么就……想想母妃,何其相似。
母妃与父皇是少年夫妻,她打太子良娣做起,一直到父皇身死……样貌才学那样不差,却因着一个出身,直到自己生了儿子才被封至妃位。
惠文皇后进宫本就晚,前任皇后身死,她出身名门,直接册封皇后。年轻貌美、才学丰厚,还跟父皇一样,有些奢侈又没用的收藏爱好……两人老夫少妻,被天下传为佳话,她还生了顾锴,顾锴一生下来就是太子……
她死了,母妃给她养儿子,父皇死了,我教顾锴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