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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都沉默了,过了会儿,莫安安轻声问:“你说她没有逃出笼子,所以她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岂止没有离开。”敖衡说得很平静,冷冷地,“男人当初追求她的手段她都还了回去,下跪,赌咒,发誓,扇耳光,自残,
求他回家看看他们母子,但那个时候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女人,根本不会被她的自轻自贱所打动。在这之后第二年,他就
以精神有问题为由,把她送进了她父亲住过的疗养院——往后,她再也没有迈出过疗养院那扇铁门。”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灯火只有稀疏几点还亮着,下过半天的雨,湿漉漉的雾气从屋外蔓延到了屋内,莫安安的心底也渐觉湿潮
潮的。
“那现在呢?”她迟疑着问,“她还好吗?”
敖衡没有作答。
这是一段非常漫长的空白,他或许是在抽烟,或许是在思考,也或许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发呆。待莫安安认为他已经不打算再
聊下去的时候,却听敖衡淡淡说:“她已经不用再煎熬了。”
莫安安愣了一瞬,缓缓又问:“那……那个孩子呢?”她说,“他还好吗?”
问完,她情不自禁抓紧了被单。
这一次,敖衡答得要比上一个问题刚才快很多。
“从前可能是不太好。”他低沉的声音说,“但以后,大概就会好了。”
民政局
次日清晨,没等闹钟叫响,莫安安就醒了过来。
昨晚临睡前,她跟May请了一天的假,只说有要紧事需要办理,打开手机看看,凌晨两点多钟她回了“OK”,莫安安合上手
机,稍稍安下了心。
前一晚是属于她和夏衍仲的战场,但睡梦里,她纠结的却并不是她自己的婚姻,而是敖衡口中那个封闭、敏感的女人,临醒来
时她好像还梦见那女人阴郁哀愁的身影,面目模糊不清,但始终在期期艾艾地哭,哭得人心烦意乱。早上睁开眼,连她自己的
枕头也被染出了一片湿痕。
她起床穿衣,用桌上的小镜照了照,流眼泪使人变丑,她的眼皮肿着,睁圆了也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大小,像极了喜剧片里被
蜜蜂蜇肿了的笑角儿。莫安安左右看看,本来十分肃穆的心情,却“噗嗤”笑了起来。
如果一定要形容,这早晨的心情就像若干年之前,拿着高考准考证准备迎考一样。外面天空依旧,阳光依旧,但她却处于一种
崭新的激动和紧张之中,像株迎风招展的新叶,为即将发生的改变颤抖。那年决定了她走向哪所学校、哪个城市,将会与哪些
人发生命运的交汇,这一次,她要与一个原本约定相伴终身的男人告别。最直观的意义就是,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是彼此的第一
顺序继承人,可一旦手续办妥,哪怕生或死,都再无相干了。
莫安安推开门,屋里弥漫着一股糊味,夏衍仲居然也已经起了床,穿着件衬衣在厨房忙碌,微波炉里转着牛奶,多士炉上烤着
吐司。他看见莫安安,朝她笑笑:“我猜你大概该醒了。”
他把热好的牛奶面包端上桌,又说:“平时你总是会另做煎蛋和培根,但我刚才没把握好火候,就这么将就吃点吧。”
莫安安手足无措地站着,夏衍仲刚才好像洗了澡,头发吹得很随意,这么低垂着眉眼,有点像他们刚恋爱的模样。她慌忙移开
眼睛,抬腿往卫生间钻:“我先洗漱。”
夏衍仲说“好”,然后就坐在餐桌旁等着,直到莫安安洗漱完才动筷子。牛奶不太热了,他又坚持替莫安安重新加热。
一顿简餐吃得气氛诡异,莫安安觉得夏衍仲仿佛被人魂穿了,几个星期前那副在家里大爷似的派头荡然无存,一个贴心的好丈
夫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奇异得好似撞了鬼。
吃到一半,莫安安惴惴不安,提醒道:“一会儿就趁早去民政局吧,昨晚说好的。”
夏衍仲对此未置可否,喝了会儿牛奶,表情真挚地看着她,仿佛一个虚心向老师求教答案的小学生:“等回来可以教我煎蛋
么?下次做早饭我想让你吃得更好一点。”
莫安安被他讲得头皮发麻,匆匆把剩下的面包塞进肚子,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得换衣服了。”
好像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似的,也可能是为了向莫安安展现从头到脚的悔改,这种不符合夏衍仲惯性的举动一早上不停歇地
上演。他主动收拾餐盘,清理垃圾。临出发,站在玄关,看置物架上的车钥匙,问:“我们能不能开同一辆车去?”
莫安安想到新闻里,多少夫妻都是在办证的路上后悔和解,心一横道:“别了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不方便。”
“我送你。”
“晚上我还得回——”
“我去接你。”不等她说完,夏衍仲又说。
“中间我还要开车出门见客户,去展馆,你也都统统要跟着吗?”莫安安有点恼火地反问。
“可以。”夏衍仲却说,“我愿意做你的专职司机。”
莫安安无言以对,她有一小会儿的心软和无可奈何,但随即,又想到了那个在她梦里徘徊半宿的女人——她在无人的夜晚,
和男人共游灯火点缀的游乐场时,想必拥有过更胜于此的满足和快乐。可那又怎么样?
“随你,但我不会跟你乘同一辆车。”莫安安手越过夏衍仲,取下了属于自己那串钥匙,看也未看僵在原地的人一眼,扬长而
去。
民政局比想象中要更热闹一些,工作日上午刚上班,等候位已经坐了好些男女。莫安安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