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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心里话:“安安……我可能有时候会迷
路,但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的家。”
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夏衍仲有点气闷,他支起身子借着月光看莫安安,明明还有好多肺腑之言想要倾吐,但既然人睡着了
再说也不过是浪费感情,于是只好钻进被子闭眼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还沉睡在梦里夏衍仲不到七点就被上司的一个电话吵醒了,那边说客户临时改了主意,原本下周三的会面改到
了这天下午,让他麻溜回公司校文件。
经理那边听起来很着急,这项目是夏衍仲的主笔,他也不敢有差池,穿上衣裳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莫安安还睡得很死,夏衍仲
还在心里奇怪了一阵:平时他上个厕所她就会被吵醒,今天洗脸刷牙这么大动静怎么居然没反应。
但疑虑只维持了一瞬,领导发来了一条信息,夏衍仲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过去了。
其实如果他伸手摸一摸,或者多看两眼枕边人的脸色,就会发现莫安安并不是贪睡,而是发了高烧。可长久以来形成的“楚河
汉界”早成了一种习惯,莫安安的体温烧热了半片床榻,却没让睡在另一侧的夏衍仲发觉半点异常,自然也不会多给予没有洗
漱打扮的妻子多余的关注。
莫安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也没好转。头晕得仿佛有只破锣在她头顶狂敲,四肢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很艰难地去
卫生间刷了牙,翻找药柜给自己找退烧药吃。因为懒得烧水,她直接就着直饮机里的凉水吞下了药片,吞咽的时候就跟吞下了
一块冰似的,凉凉的一路从喉咙滑到胃,冰得她头皮发麻。
吃下药她头还是昏沉的,但并不想睡,于是虚弱地靠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夏衍仲大概是忙,没有给她发信息,屏幕上只有敖衡
的三个未接来电。莫安安想给朋友发信息抱怨两句,不当心错手刷开了对方的朋友圈,上面显示好友十分钟前带着孩子去了婴
儿浴馆。
视频里那地方布置得很缤纷,橙红明黄,好友只有一双手入了镜,说孩子调皮、学东西很快云云,伴着明晰的笑意。下面有熟
悉的人点赞,宝妈们交流育儿心得,全是莫安安不熟悉的字眼。
莫安安顿住了要发信息的手,她迟钝地发现,她和朋友走进家庭,也在彼此疏远。
寂寞铺天盖地而来,比她人生中第一场雪还要密。
莫安安把手机调回和敖衡的聊天界面,盯着那人的头像发怔。突然,手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狂震起来。
敖衡打来了第四通电话。
发烧
接到敖衡的电话,莫安安第一反应是挂断。
既然要的是性,那就最好纯粹一点,除了上床一概毋论。她今天病得俨然已经不可能有心思考虑性欲,自然就没有必要和敖衡
联系。
莫安安拇指按下屏幕的按钮准备滑向左侧,鬼使神差地,拇指却不受控制地向右一划——在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前,绿色
的标志点亮了,来电已接通。
莫安安眉头微微锁着,眼睛看着屏幕上敖衡两个字,等到电话那边叫了她好几声,才犹豫着把手机靠在了耳边:“喂……”
“打通你电话好难啊。”敖衡不知是在哪里,话语间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莫安安猜测他的唇大概贴话筒很近,因为她不但能
在杂声中听很清楚敖衡的话,还能辨别出他说话时的换气声。这使得一句简单的抱怨听上去多了几分暧昧。
莫安安身体不经意坐直了,语气郑重:“我在忙,有事?”
“有啊,很重要的事。”敖衡很快说,“昨晚看你状态不对,打电话想确认下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别的呢?”莫安安不信。
“没有别的了,我又不是某种犬类,怎么可能一天到晚在发情。”敖衡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所以快告诉我,有没有好一
点?”
生病的时候人很脆弱,这种脆弱既包括生理上的疲惫无力,又包括心理上的低落敏感。敖衡只是送来了一句平淡的问候,莫安
安就有点想哭了。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一通电话,不是让她改方案、取快递,而是问她身体是否好转,仅此一句,她刚刚还装
备完好的硬壳装甲就成了一层遇热将化的霜。
莫安安一直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就忍不住想倾尽所有加以还报,否则心里总是忐忑难安。中学的时
候,同桌的女孩子在相识的第一天送她一个硬皮笔记本,后来,莫安安每天早上到校第一件事便是替她打水,每日如此,一直
持续到她们毕业。遗憾的是,尽管莫安安付出了很多努力,可她们的友情一直不算太密切,上厕所时莫安安总也不是那姑娘呼
唤的首位密友,听说毕业之后同桌还组织过几次聚会,但都没有邀请她。
那不是莫安安第一次遭遇人际关系的滑铁卢,也不是最后一次——在对人“好”与“不好”之间,她从未学会过该如何去把
握这种复杂的平衡。尽管在大学里也交往了三五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可在她们之间,莫安安从不是任何一位的第一顺位友人。
工作后和同事只保持稍稍疏远的工作关系,一切反倒更加轻松。
在敖衡的温柔攻势下,莫安安的冷硬心肠须得十分努力才能堪堪维持,而现在身体难受又逢人嘘寒问暖,她冷漠的一面着实难
以保持下去了。
莫安安没做声,这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但夹在一通问候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