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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识相地立刻就爬下来了,但是嘴上没有停,一直说些讨嫌话。岳嵩文起来,我对着他的后背说你也不用我,把我供着干吗呢。老岳说:“今天晚了。”我说早得很,明天你又不上班,我也没有事。岳嵩文又碰了一下我的脸颊,说他有一个电话要打,让我先睡。样子很柔情,我说我等你打完,我有事要跟你说。岳嵩文点了点头,拿了放在床头的手机走向客厅。
    于是卧室里只剩我,一时间我既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又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就像个往身上涂颜料的母孔雀。岳嵩文的电话已经开始,似乎并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可以结束的通话,我起身去洗澡,洗得很干净,妖魔鬼怪的妆也卸了,出来穿了岳嵩文的家居服,垂坠柔软的面料把我罩住,又给了我一点保护。我在镜子前吹头发,听到岳嵩文在客厅叫我。
    客厅开着大灯,岳嵩文示意我坐到他对角的沙发上,他的电话正好掐掉,见我来便把手机放到一边,他的动作有种不拖泥带水的智慧,他做什么事都透露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他短短地看了我一眼,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他说:“你想结束吗?”他说得很清晰,开门见山了,语调又是那么柔情。
    我说:“我也想问你呢。”
    岳嵩文说:“可惜让我先一步。”他笑了笑,显得温文尔雅,也有点老绅士的狡黠,很久我都没把老这个字跟他联系,但现在这个情境的确让我跟他生疏,他没有选择接着在卧室缠斗,把我叫到客厅来,杜绝暧昧的可能。我们坐得很疏远,是极安全的距离,他刚刚给我裸露皮肤施加的凝视都消散了,性对我来说是可以跟岳嵩文天然平等的机会,现在他收回邀请,我一下子不是被宠爱的,闹也闹不起来了。
    面前的岳嵩文依旧是美丽、忧郁,过衰而危险的,一样很有魅力,我说:“你想吗?”
    他说:“我想听你的想法。”
    还能这样谈判,我说我还好,但你要甩我我也没办法,老岳说:“你一直在拒绝我。”我先说不是吧,说反了,明明我一直上赶着找你。其实想了想他说得没错,从回到学校我拒绝搬回去住,又放鸽子,又迟到,种种种种,如果岳嵩文是无辜的那就是我一直在施行冷暴力,但他不是。
    我说:“我就是想一个人住。”
    岳嵩文说:“你可以直跟我说。”
    “我就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怕我?”
    我没再回,拨弄手指头,我发现这个动作既显得我可怜巴巴又可以逃避岳嵩文的提问,岳嵩文叫我:“小程。”他让我抬起头,我松开手指,岳嵩文的态度很认真,我怕他这种认真,我想一切都松松快快,哪怕戏谑一点。我往腮里鼓气,抿住嘴唇。岳嵩文有在问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好像初高中学校发的教师意见问卷,我有次把一个女老师的意见栏填得很满,当时以为她下学期不教我们了,结果不是,我被修理得很惨。我说没有啊,你很好,对我好得不得了。
    岳嵩文问:“说实话很难吗?”
    我说:“嗯嗯,难。”
    岳嵩文很无奈,他说小程,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我说没了,没要说的了,我边说边喝水,岳嵩文起身拿过我的杯子给我续了点,我说谢谢谢谢。两手接了然后不准备再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冷暴力到老岳,但这样搞我挺舒服的。如果岳嵩文一会把我赶出去,我可能还会接着舒服一阵,然后回到家躺在床上抹着眼泪后悔地像金刚一样猛捶胸口。我看了一眼老岳,老岳正看着我,他的眉毛好温柔眼睛好温柔嘴唇好温柔,连鼻孔都温柔,我看着他就觉得在捡便宜,我过去拉他的袖子:“算了,老岳,明天再说吧,我想睡了。”
    岳嵩文说:“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厌烦了。”他好会卖惨,又发嗲,说出来的句子一点也不蛮横,反而冒漾着委屈、柔情。我又开始玩手指,心里想爱怎样就怎样,但怎么也不舍得不措辞就开口,而岳嵩文还以为我是在为别的东西忧虑,他特别体贴入微地将他的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有力度地握了握,他说:“你不用害怕,之后的事不用你担心。”
    我仍低着头,岳嵩文总是坦然至极,他坦荡到不怕做小人。不用他点明我就知道他在说照片的事情,这是以前他对我最实用的管教,不知道别的衍生的威胁他会不会一并承包管,但现在他表现的十足十的可靠大方慷慨,世界首富做慈善的姿态。他处理过无数我这种情况的女的,这方面我没有经验,心理素质上也比不过他,像我今天没打算摊牌但是还忍不住给他闹了半天,而他表现的这么有耐心到婆婆妈妈,让人挑不出错。我比不过他,自从金培元把话说开,这件事我每天可以想到五次以上,每次都在脑中预演,每种情境我都模拟一遍,没有一个是合适我跟岳嵩文的,没有一个能指向我想要的结果的。
    我表示我明白他的意思,我问他那之后我是不是不能再见你。岳嵩文看我的眼睛,沉郁的美丽的倾听的和施展爱意的,他说:“这样对你比较好。”
    在跟岳嵩文的谈话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