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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讨好他的事,认真念书给他长脸,在社交场合给他当装饰物,我甚至能模仿我妈,做个我妈一样忍气吞声、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陪衬角色。我想通了,他摆脱不了我,跟我摆脱不了他一样,他不能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不能不认他这个爹,那干脆就相互折磨吧。
我爸已经憋着一股子怒气,他说你跟长辈说话就这态度?我说实话实说就这个态度。我爸伸出跟手指来指着我,我妈说程霜你少气你爸,你爸身体不好。我说身体能不好吗,五十多了搞出五个儿子来,逼自己那么紧干吗呢,不能服点老么。
我爸眼睛瞪圆了,他根本想不到我能说出这些话,我妈更多的是一种疲惫,她一面安抚着她的丈夫,一面要想如何处置她的女儿,我转身朝玄关处走,我爸暴呵:“你给我回来!”
我没听他的,我爸继续说程霜,你今天要出这个门,就别想着能再进来。
绝了,我劝我爸少跟他二奶三奶一块看恶俗电视剧。
我开门出门,脚上还套着拖鞋,手机只剩百分之五的点,我给岳嵩文发短信,问他能不能来接我,结果没留神发到了刘文甫那里,刘文甫回复的很快,他说他还在医院,又问我在哪里,他十五分钟后一定能过来。
我忙说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想他爸今天才做了手术,我这条短信发过去显得很不懂事。刘文甫竟然执意问我地址,我给他发了定位,刘文甫说等他一下,他马上到。
手机这时只剩百分之一的电,我看见岳嵩文的联系方式就在下面,我没有拨出去,也许发错的短信是天意呢。我跟他说了我上午有事,再打个回马枪过去,真怕遇见什么情形,虽然老岳也不至于急色到一个前脚走后面一个立马填上来的地步,我只是害怕可能。他这把钥匙我根本不敢主动使用,虽然他给我钥匙时温柔又坦诚的样子很是动人。
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在家这片别墅小区里散漫的走着,走到一半就掉了泪。我今天没化妆,很轻易的就把眼泪擦了个干净,然后仰着脸走路,反而让太阳刺得流了更多液体出来。弗洛伊德说过“弑父”,我跟我爸之间的对立建立在我的成长的每一刻里,不仅包含着我对他爱的渴求得不到回应,包含着崇拜、爱慕、依赖、嫉妒、埋怨、憎恶、不甘的心理,还包含着我对自己难以做到的身份认同上的挣扎。我跟我爸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
刘文甫的车窗上映出来哭成猪头的脸,泪水倒是没有了,眼皮和两颊都肿着,鼻子也红通通。车窗降下来,刘文甫显出他带着一些不知所措,和一些很怜爱神情的脸庞,他说:“快上来吧。”
我自己系好安全带,刘文甫把纸抽给我,我抱着纸抽,一撇嘴眼又涩了。刘文甫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跟我爸妈吵架了。”
刘文甫没讲什么大道理,只拨开了我的头发,把粘在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去,我垂头丧气的,好一会振作起来:“我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器吗?”
刘文甫拿了给我,我插上手机,嗓子堵着的,“你爸爸刚做完手术,你还是去医院陪他吧,一会把我放到医院就好了。”
刘文甫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刘文甫说:“我来找你时爸爸已经睡下了,我一会要去公司,你愿意跟着我吗?”
其实我一般愿意,但看刘文甫问的很恳切,我点了点头。
刘文甫把我带到他公司楼下,停好车后带我上了楼。这座楼里他们家占了18到26层,他领我进他的办公室,一路上有些人往我这里看,我心里真恨今天没画个妆,应该在老岳那里放套化妆品的。我路过一面玻璃,看见里面倒影,我穿的这件衣服的确破绽很大,一看就不是我自己的,而且男女衬衫扣子不一样位置。刘文甫也不傻,但是他不问,我心里有点数,也许他跟我一样只是想随便玩玩,可带我进他办公区有点过分亲密了,当然也可以说因为我是他妹妹。我不知道孙淼来过没有。
刘文甫拿了很多小零食给我,还去咖啡间给我冲了杯甜奶,像哄个小孩子。他公事很忙,也不会跟我谈肉麻废话,匆匆出去了。我在办公室充了一半的手机电,开机微信里我妈说她给我支付宝里打了笔钱,让我找个地方住,暂时别回家了,想通了再给我爸发个短信道个歉,我说我想不通也不想想通,我妈说你随便吧。她比我会伪装多了,刚刚跟我爸一起骂我不孝顺没良心,现在说随便我。我说那行吧我也不想回去,可我衣服都在家呢,她说那天你爸不在你回来拿一趟吧。我说我现在穿什么,她说你别得寸进尺,给我多转了五千块让我买件衣裳。
我妈也是拿转账哄我,但挺受用,因为我不用硬回家里受气了。刘文甫回来拿文件的时候给我道歉,说他太忙了,这会要开个会,开完会就带我出去吃点东西,我说没事你去吧,我也不饿。他问我觉得无聊么,我说不无聊不无聊。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个游戏机,放到我手边,我笑说你的啊,他也说是,也笑了笑,跟我开了句玩笑才走。我拿着游戏机玩,真的不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