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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
久违的、封存的称呼。孩子气的“忧哥哥”。只令忧忧冰冷残酷的心更加下坠。
不是的。不是过去那个全身心信赖、依赖他的小舒回来了。而是所有的影子,小小舒,清爽的男孩,学生样的少年,和刚毕业的青年,从小到大,一齐来立正,毕业列队了。
是小舒知道注定自己要走,喊他们挨个过来,给他朗诵遗言呢。
死亡不会在今天降临,但小舒已经看到了某种预兆。他是一个天才,恐怕比那些医生都懂得自己的状况。
忧忧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拢起长发,让小舒在自己肩上靠得舒服些。化验区熄了灯。每日第一波门诊还没有开放。偶尔从住院区传来零星的梦中低吟。护士离开之后,整片走廊只有他们相互依偎的两人。
小舒或许是说累了,缓缓合上眼。
“哥哥在这里。不论如何,”忧忧对他说。“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相信。”小舒在他耳边呢喃童年的承诺。“哥哥从来……不会放弃。可是我……可是我不像哥哥那样……”
是他的光芒和阴影,牢牢勒住本来也是天才的少年。如今他就快要解脱了,只有容恕平和。
忧忧轻抚弟弟的脸颊。“我们是兄弟,血脉连心。这世上,没有谁比我们更懂得彼此。我能做到的,你也能。答应我。”忧忧不断与他说话。“如果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好。”小舒无奈。他总是无法拒绝忧忧。“如果……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他们暗自下定了决心。
命运从此开始摆动。却没有想到,同一句誓言,摆向了完全不同的两极。一如他们倒影般的名字,总是隔着一道生死,遥遥相望。
忧忧可以爱所有人,唯独没有对小舒说过。
因为他想要的,想给予的,比单纯的爱恨更多。比小舒的理解和小舒对他的感情更深。
那些真正疯狂的想法,他无法宣之于口。梦境里的恶魔只懂得售卖人心。可小舒不会交付自己的心。忧忧冷笑。最后小舒还是会把驱壳留给我。这也不错。
小舒望着他微笑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忧忧想要饮尽他血液,敲骨吸髓,趁着脏器和肌肉还温热柔嫩的时候,一口口吞噬下去。这样,他们就永永远远地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分离。谁也不会孤独,谁也不会痛苦。
他知道自己只可能被小舒杀死。他们只可能被对方杀死。
他很期待这种死,觉得很浪漫。只是他没有把握,小舒能否像自己这样,把死后的哥哥啃食干净。他知道小舒很坚强,比他独立,就算离开了他也能独自生活。可那样怎么行呢?他怎么能让小舒孤零零地,一个人?
“我先你一步,来到这世上。”长发的美青年无限温柔,诉说诅咒一般的言语。“离开定要一起。届时整个世界,都要为我们送行。”
小舒没有回应。他或许真的累了,如往常一般入眠。
“是你纵容我的。”忧忧转过脸。马上第一缕晨曦就要拂过少年的脸颊。忧忧不甘心被抢先。他的嘴唇轻贴在小舒额头,一点点游移,寻索他的眉骨。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阻止我。可是你没有。你只是看着。每一次我作恶你都知道。可你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堕落,却只叫我休息。是你把我纵容成了现在的样子。你把我宠坏了。”他贴着少年的耳廓,感受温热的血管和脉搏,送出甜蜜窒息的控告:
“你教我永不知足。”
他在控诉。这一生他从来无需控诉。控诉是对缺乏事物的追索。但他这一直无所谓拥有,也无所谓缺乏。若是想要,就去掠夺,扭曲,再毁灭。这种事他做得轻松惬意。
所以他无需控诉,除了对着小舒。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彼此。可以将一切爱恨,原罪和伪善,生死,都与之分享,都要见证。他们一起被告,一起受害,一起宣判。世人不会懂得。世人怎么会懂得?他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我们永不分离。”
神话中睡神与死神是一对孪生兄弟,同居黑暗。睡是死的缠绵,死是睡的瞬间。
轻纱似的阳光斜照,幽暗长椅绵延。青年与少年仿佛坐在教堂弥撒的第一排。同样是接待生命和永别的地方。消毒水味的圣烟缭绕,机器和病人的苦吟交织成管风琴。马上,就要降临白袍神父的宣告。
阿门。
可少年等不及。他总是等不及,已经靠着肩头沉沉睡去。
睡得不熟,却如死一般香甜。
魔鬼与少年(车尾气寓言番外)
看啊,多少前人痛哭着警告:你切不可与那魔鬼交易,你付不起那代价,谁也付不起。
***
但少年还是执着。他以为自己了解魔鬼,以为魔鬼对他特别地优待。
少年走进魔鬼城堡里的盛宴。人们忘我歌颂魔鬼的权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