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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兄弟。他忧忧的兄弟,怎么会是个普通人?小舒不会浪费多余的力气。他是黎明前的猎手,很清楚自己有限的力量经不起铺张,只需在黑暗中等待,积蓄,看准时机——然后一击毙命,见血封喉。
甚至收回手后,清风拂过,一切照旧。看不出胜利过。
这是小舒的第一次谋杀吗?忧忧仔细回想。不一定。
小舒幼年虽然不多话,但还是私下会跟他讲,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不想见人,不想起床。天真烂漫。
后来呢?后来他成为一个很乖的孩子。因为忧忧叫他乖。小舒常对哥哥说“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然后挨饿,受冻,一身瘢痕。
看吧,原来小舒早就是刽子手,怪不得这么精准熟练。
忧忧推他一步,他自己就后退一步,绝无怨言。但此后哪怕忧忧再向他招手,那个孩子也不会上前。
他已死在明媚的牢笼里。
此后他们依旧说笑,仿佛无视发生。
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他们都是凶手,都主动避开小小舒的墓碑。
忧忧也曾后悔,但他更感到危险和兴奋……小舒不会被他迷惑,甚至还能漂亮地反击。忧忧在寝室的门后窥探,小舒雾霭似的眼睛也懂得他作恶。他伤怀并且心满意足。一切真实的情绪,一起将他席卷。
忧忧爱很多人,但他只在一瞬间爱,也不掩饰爱。他自然自如地说有情话,再行无□□。每一次爱结束了,也不会有恨。蝼蚁之尸怎会值得恨?这世上他只恨过一个人。他从不对那人说爱。
他对那人说,我们永不分离。
*
离开班级的小舒,成了福利院你的幽灵。
他在各处歇息、各处游荡。渐渐出现了各种传闻。有人说他半夜对着冰柜,对着电闸,对着废弃的吊瓶针筒自言自语。
就像当初说他乏味一样,说他疯了。孩子嗤笑地问他:“嗨!马桶是否会说话?”
“不会啊。”小舒听不出揶揄,总是认真地答。“马桶才不会说话。但是我认识了新朋友,‘他们’告诉我很多事,他们很痛,很黑,很冷……”
只有忧忧知道,小舒绝不是一个乏味的人。当人感兴趣的东西和旁人不大一样,旁人就觉得他乏味怪异。忧忧从那时就有预感,小舒才是个罕见的天才。就像小舒崇拜他一样,他坚信小舒才是天才。
和反复戏弄人类的忧忧不同。小舒沉迷机械、枯燥,死板的事物,而且能从中看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小舒觉得那里万物有序,生机勃勃。他过度发达的大脑,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舒。”忧忧某次在电力间撞见他。“你在做什么?”
小舒看到忧忧,眼睛弯弯地笑。“忧忧,你说得对,我们有了一个新家,会认识很多朋友。”他指着遍地的缠绕的线路说,“他们都喜爱我,告诉我很多事。我很快乐。”
小舒如同一面镜子,把他说过的漂亮空话如数返照。就像他雾霭似的眼睛,竟然还照出几分真实。
忧忧玩够了福利院过家家的游戏。
这里一切都是贫瘠的。物质贫瘠。灵魂也是。魔鬼热爱作伪和破灭,但尤其讨厌贫瘠。贫瘠连被毁坏的资格都没有。摔碎花瓶,总有一个拿起的前奏。他们要花花世界作涂料,去剪裁,把泡沫吹得盛大,糊得人晕头转向,迷失自我。
他要去吸取更多的资源和人脉。生活依然令他厌烦,有些事做,勉强才能过下去。策划一个值得的毁灭,是他对待这个世界最用心的方式。
凭借各种机缘,无需多久,他搭上一个志趣相投的基金会——当然,条件是同时资助他和小舒。只是福利院一直咬得紧,对来路蹊跷的基金会有疑虑,不肯放人。
“小舒,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小舒此时已经读完了所有枯燥的说明书。并且能进行复杂的心算。“好啊。我跟哥哥走。”其实在哪里他都无所谓。他的人生就是长久的睡眠。“……‘朋友们’会有办法。”
不需要忧忧开口,小舒就能理解他做了什么,和想说什么。他们是兄弟。血脉相连,无限地接近。一旦合作,无往而不利。
“本市著名慈善机构爆出惊天丑闻……”
半年后。
当地一家儿童福利院,因为一次偶然的线路事故保修,抢修员被当地马拉松比赛耽搁,来晚了大半天,在上楼时闻到一股冲天的恶臭。竟然是大量的冰柜碎尸!
原来福利院一直靠收进大量孤儿,领着政府的巨额补贴,为了赚取厚利,福利院不断地调整班级,甚至使用药物,间歇性地让孩子“消失”,缩减养育成本。
从福利到复利,这事丑恶得触目惊心,人们便觉得揭露时的一系列巧合是老天开眼。
但忧忧知道没有老天,也不会开眼。一切都是小舒的发现。小舒计划好一切之后,只需悄悄拉断一根电线。让剩下的齿轮一个个去咬合。
唯有一件事令忧忧后怕:只怕小舒该是下一个受害者。一个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