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难。天雷这种实务至上的企业文化，最讨厌无谓的纠缠。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天雷系来说，不过是一颗砂砾。既然他们讲开了，她也没法起什么波澜。
    小青从门里退出来。城市高空盘旋的风声有一种特有的空荡。曾经她觉得拥有特殊能力的自己在这世界畅通无阻，但是有些地方，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了。
    直通顶层的专梯也没有通电运行。那几日暧昧的来往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也被一同禁闭。其实这才是常态，不是么？
    后悔吗？她坐在办公室问自己。
    其实她仍然没有什么实感，毕竟连自己的记忆都可能是伪造。除了拖油瓶老零，她从未想过和别人有更亲密的关系。她从来不在乎小微有什么身份，也从来没有怕过他。这世界她赤条条来，碌碌地活，奢望也无非是吃点垃圾食品，交得起水电暖费。看看老舒的诡异脑洞就很满足，哪里想象过爱呢？
    她至今也想不通，小微看上了她这个泥石流哪一点。只可惜，昨天在老舒勘误的消息之下，她竟然没来得及说一声感谢。
    哪怕她整个人，可能都是虚构出来的。
    就像她对毒唯小夕说过的一句，谢谢你，喜欢这个角色。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没有人和她交接，她无事可做，也只能登陆论坛。
    消息箱依然爆炸。如今众筹cp感项目断崖式下跌，对家女主x女主替身暗涨，再加上各自的毒唯和黑粉狂舞，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vv一笑换我一生：我是天雷系的职业黑，马上退休，勿cue】
    众人：？？？什么？天雷这种直男公司，还会请职黑？而且黑自家力捧对象？你难过就直说，别胡编。现在正是组织需要你暴躁的时候！
    小青没有回复，平静地登出论坛。
    是啊，哪有公司会请职黑，专注黑自己的上司呢？
    想她对待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多么认真，把小微的所有采访视频语音等资料研究了个遍。她敢说除了小微那个机器人秘书，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微的喜怒哀乐了。
    她慢慢捂住脸。
    小微昨日修长的背影还在眼前晃。
    她能轻易分辨出他平淡的表情下哪一刻是赞许，哪一刻是无谓。可她从没见过他从喜悦跌落得那么快，那么狠。
    薇薇也好，小微也罢，她就是见不得别人难过，却从来没搞懂他的心意。可惜她以为的欢喜，和小微想要的并不一样。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回答。
    这就是她令人喜欢的方面，同样也令人讨厌。
    身体和大脑仿佛一组锈蚀的齿轮，在湿冷的环境里生涩转动。转到极限，才无可奈何地动弹几下。
    “……糟糕，我还和阿琅打了赌。”
    回头想来，这个赌局是写自己和小微的同人，但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回想、描摹那个人的心气。可如果就此认输，又要在主流平台公开自己和“九爷”，实际却是小微的合照。
    她一时竟不知道哪一种更令人不那么难受。
    阿琅至今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拿小微的事迹糊弄他。想到这里她强打起精神，连上了阿琅的对话。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惹出任何误会了。
    【vv一笑：阿琅，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热带打饭：小青？你怎么了，突然正经。】
    【vv一笑：是关于‘九爷’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热带打饭：……让我缓缓，我这几天已经受了太多打击。】
    【vv一笑：其实，我很早就和九爷没有交集了……】
    【热带打饭：呜呜呜你不用强调了，我知道啊。不然我能去小微x女主替身那里找代餐吗？？】
    屏幕上的光标连绵不断地跳动着。
    【vv一笑：……但是照片的事情，相互照顾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事情，是真的。】
    【热带打饭：……？】
    【vv一笑：所以按照约定，如果我输了，你希望我放和谁的合照呢？】
    究竟是作为缘起但名存实亡的“九爷”，还是九爷的替身，真正有萌点的互动者？
    作为曾经热门圈子杠把子的产粮太太，阿琅竟然一时陷入了迷茫。
    知主莫若黑
    递交了辞职报告的小青感觉又轻松，又沉重。
    蒙头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被老零激情问候游戏运营商直系祖先的声音吵醒。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他俩穷成这样，这货还能打游戏？？现在她又要找工作了。
    规划理论上是这样，但她在地铺上躺了半小时，隐约听到外面的落雨声，更加不想动。
    明天再说吧，她翻了个身避开光线，胡乱扇走枕芯漏得到处都是的羽毛。
    可这也不得安生。被塞在枕头下的老人机一阵振动，闹钟响得震耳欲聋。她迷迷糊糊掐断了三次，第四次终于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