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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天都顶不住。
烽火传到很快,只比巫女见山的书信晚到了两日。林诗在最初接到巫女见山不想回京的书信时,一瞬间恨得差点提刀去白塔砍了巫女闲安。而后,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毕竟不是每一代大祭司都会安安稳稳地活上二十年,尤其是这种用尽心机上位的方式。也许用不了半年,大祭司闲安就会悄无声息的“病逝”,失去一切的痕迹,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如林诗这般想法的人不少,付诸行动的也有。
在之后的半个月内,许多在白塔中出入自由的巫医不见了踪影。闲安也深居简出,连林诗的登基大典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然后就被人搀扶着回了白塔。据卫卿说,她那张黑袍子下头隐隐有血气弥漫,不知道是女子每月的葵水,还是新添上的伤口。
“陛下,八百里军报。”
卫卿拿着方城入侵的文书进殿的时候,林诗正在和一帮老臣商量着和齐承墨的婚事。大婚的典礼和游街可以延后,但是祭天却不能省。明日拜祭天地,宝书行册,就算没有铺天盖地的庆典,齐承墨也有了个正式的身份,可以入主正宫。
总这么不尴不尬地住着,于情理不合。
因此卫卿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没来由的心虚和尴尬。虽然卫卿与林诗两人清清白白,在男女之事上从未越距,但所有人都知道卫卿对林诗的心意,也能看出林诗对他的欣赏和信重。就算卫卿不入宫,也不妨碍卫卿看齐承墨不顺眼,心生妒意,顺便,也连带着看她们这些跑腿的不顺眼。
“我知道了。”林诗接过信函,一眼扫过,顺手便将纸一折,放到了手旁,“你先去后殿歇着,等这边议完了叫你。”
“是。”卫卿点头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听见里头林诗与礼部的人解释,“还是田岐的军报,说是将藏在山中的乱匪也尽数歼灭了。只能大军稍事休整,就能班师回京了。”
卫卿听得这话脚步一顿,不明白林诗为何突然要说这个。但他也没有再度冲进去问个明白,而是转身去了后殿。后殿和平日里等着传召的侧廊不同,里头不仅摆满了各地的县志、族谱,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沙盘,用沙子堆起了巫雪国境内外层层叠叠的山河景象。
卫卿走到后殿,站在沙盘前,刚在方城插了个小旗,就听见后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他本以为是林诗,自然走到了门边,正要开门,就听见外边的禁卫低喝了一句。
“此处乃是禁地,非陛下特旨不得入内。殿下要寻陛下,还是去前头吧。”
不是林诗来了?卫卿有些疑惑,会是谁呢?他侧着身子,透过门窗上的花棱往外看去,只见外头站了四五个人,为首的那个身穿蓝色袍子,腰系白带,长身玉立,风采卓然,正是齐承墨。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都是寻常宫人装束,姿态虽然恭谨,但看向齐承墨的神态中还是带了些看管和监视。
他怎么出来了?
卫卿皱了下眉,侧了侧身子,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其实他也能感受到林诗对齐承墨的偏爱,不管他闹出多大的乱子,林诗都要和他成礼、祭天。不过是狐媚惑主,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罢了。
卫卿靠在一旁的墙上,冷冷翻了个白眼。外头齐承墨的声音很软,也很低,柔和得没有一点骨气,“想来是我走错了。那我若要等陛下召见,该去何处呢?”
当然是去门口跪着。卫卿心里暗暗答了一声,嘴角依旧下撇得厉害,眼睛翻着半白,看着头上的藻井,心里烦躁的很。磨磨唧唧的,还说是一国皇子,就是外头青楼里的小倌都比他英武。也不知道林诗把他放出来做什么?万一叫他听见、看见什么不该听的,恐怕又要折腾出事情来。就算是要带他祭天,也不用早早把人教出来,到时候安排个礼官指引也就完了,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什么流程礼制。
卫卿心里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就算为了皇室脸面,齐承墨也得先知道、学习礼部的流程。但方城的遇袭,多半是陈国在捣鬼,这个时候,应该把齐承墨关起来才是。
站在外头的齐承墨也很是头疼。上辈子林诗继位的时候,陈国欺负林诗刚上位,年纪小,出兵吞了一块不小的肥肉,一路打到巫山才停下来。当时他与林诗早已成亲,就算是被软禁,也听到了许多要求废黜他的声音。不过林诗碍于面子,并未准许。
这一世,想来父皇也不会顾念他。
齐承墨默默叹了口气,只能期盼两国关系不要这么快交恶。正想着,就见林诗身边的宫人来了。应该是里头听见了动静,故意着人来请他。他一走,这地方便又清净了不少。
卫卿听见前头没了动静,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沙盘附近。这一回,心里已经没有刚进来时点兵沙场、运筹帷幄的雄心壮志了,满心底都是齐承墨。
两国开战,论理,质子是要被扒了衣服,送到城墙上挡箭的。林诗不肯把两国可能开战的事儿叫破,就是要早点给齐承墨定下名分来。这样就算是两国交兵,他也不过是被软禁而已,与先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