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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走廊,想起清脆的履声,但很快,履声戛然而止。
成婆婆前脚走,顾微庭后脚来,穿着竹根青黑缎滚边贡绉长衫,京酱色摹本缎马甲,脚下一双新式靴子,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一只手提了袋衣服,里头塞着一本画本,一只手提了甄钰要的虾粥,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饼干、罐头。
甄钰哭态未敛,怕被瞧出异样,忙把被子一拉,严严实实盖住脑袋。也是巧,顾微庭洗完澡忘了带眼镜出门,看人有些朦胧,不能将人瞧得入木三分,甄钰的异样他一掐没瞧出来。
刚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护士屈指敲门。
剥啄声起,顾微庭礼貌上前打开一条缝。
护士与他点头打个礼,说:“片子出来了。”目光斜进门缝,看看病床上盖住头的人,说,“嗯,甄小姐是不舒服吗?要不先生去一趟医生那处吧。”
顾微庭点头,关上门,跟着护士去看诊室,那位老医生眉头紧皱,举着一团近黑的片子左看右看,见顾微庭来了,拿出一只笔,用笔端指住甄钰的肩胛骨处,说:“这儿的骨头有些走作。”笔端往下移,指准手肘,“这里也是,不严重,好好吃药修养能恢复,但要不能松懈。”
拍爱克司光的仪器从西洋来,顾微庭少生病,发烧感冒都少有,他好奇那团黑乎乎的片子,眼睛往上面看了好几眼。
医生放下片子,故意顿了好一会儿,才委婉道:“如果经济允许,便就在医院住几天吧。”
住院费用高,寻常人家的经济住上一日都难,看得出顾微庭的经济不错,医生还是要试探一番。
顾微庭想起一件事情来,很快就要考试了,也不知公学那边批不批学生的病假,他顿了两秒,问:“大概多久能出院。”
“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伤筋动骨一百日,想要彻底恢复,急不来,这几日好好休养,往后小心一些,生活上是没问题的。”医生低头写病历,“给那姑娘打只针吧,泡了冷水,不打的话只怕今晚会烧起来,我看她手指哪儿有些外伤,你拿消炎药膏,给她擦擦。”
医生耐心嘱咐,顾微庭一一记下。
一旁的护士配好药,拿起针水,来到病房。
甄钰在二人走之后去洗了把脸,隔了两个多字他们才回来,哭态已过。但到护士拿着一只针进来,她的表情变了几变,显出不悦又害怕的颜色。
顾微庭脆快地说:“衣服脱了,打针。”
甄钰伤的是左肩胛骨和左肘,顾微庭和护士说打右边手臂,护士点头,打开一瓶透明药水,准备帮甄钰打针。
甄钰呆若木鸡,久久不动,被针扎多疼,她不乐意:“我不要,我不要打针。”
“那也是你自找的。”顾微庭三两下解开制服扣子,约莫解开三颗,两只袖子就能褪到肩胛处,“自找的,不打也不行。”
小瘪三闹事开始顾微庭就看到了,甄钰如何掉进水里,一举一动,两只眼睛,加上两片镜片,看了个清清爽爽。
护士举起针头靠近,甄钰心揣小兔似,看着粗细如头发的针头扎进皮肤,随着推进,塑料管子里的水,慢慢注射到皮肤。
针扎进来的那刻肌肉酸痛,过了一会儿酸痛变成胀痛,动一下手臂,针眼四周有瘙痒之一。
针打完,甄钰脑袋迷糊,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晕得难受,懒洋洋躺回病床上,斜盯顾微庭带来的画本,带着几分惺忪的态度问:“顾老师会画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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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目灼灼的视线射在画本上,顾微庭拿出画本,翻开给甄钰看,只见里头用黑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算学公式,还有一些常见的算学题型。
他柔声说:“快考试了,算学课程不能落下。”
甄钰在看到算学公式的那刻,默默背过身,虾粥也不想吃了,假装闭眼睡觉。
顾微庭知她不乐意,坐到沙发,拿起一只笔,翻开崭新的一页,手腕动动,在纸上画起东西来。
笔头落纸的声音,急速又干脆。
不知是药起作用,还是沙沙沙的声音太催眠,甄钰从里掖住被角,呼吸均匀,辗转浓睡,去会周公了。
顾微庭在纸上画了又画,忽然笔头顿一下,折声说:“期末考不好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顾微庭走近,才发现甄钰在熟睡,睡到晚快边,接近六点的时候,胶住的眼皮慢慢剔开。
甄钰揉着惺忪睡眼支起身,病房黑漆漆的只有她一人。
走廊的灯亮然,黄色的光从门缝漏进来,日头在的时候不觉病房冷森森,日头一走,病房冷如置身墓地,甄钰想出病房透个气,却发现门打不开,原来门从外锁上了。她贴在门上乱拍乱喊:“有人吗?”
顾微庭就在不远处的公共吃烟地吃烟,隐约听见敲门声,灭了烟,吐净口中的烟雾,大踏步过去。
门一打开,甄钰便就嗅到了淡淡的烟味,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她做出嫌弃状,捂住鼻子往后退三武,说:“干嘛锁门?”
顾微庭看到她的举动,没有靠近:“你今日带着怒气而眠,我怕你气不过来,梦游,然后将我五马分尸。”
甄钰明知之而故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