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祟祟跟来做甚?甄钰不解,懊恼自己粗心,没有及时发现身后有人,正要灭了去墓地的念头,左边的一缕头发被桥上小瘪三扯住。
数十根头发被扯断,甄钰实在是疼了,捂住发疼的头皮“嘶”了一声。
听到这声痛吟,小瘪三不知有错,没脸皮哈哈大笑,见甄钰玉雪可爱,坏心思大起,手中拎着的冷饭菜汁,嘴上含着的香烟屁股,往甄钰身上浇、扔,有的举动恶心,嘴巴一张,吐出一口浊痰到地上。
小瘪三再看甄钰狼狈的模样,扮着鬼脸,状似得意,不住耻笑辱骂:
“骚精娼根。”
“骚花娘。”
小瘪三以干恶事为荣,这一带的小瘪三大多与阿牛相识,不应该会被针对,但今日的小瘪三个个是新面孔。
阿牛心头火发,想跳车与小瘪三干一架,甄钰拉住他,说:“顾二爷跟着我们,便就测试测试他的态度。”
甄钰知有人在背后捣鬼,挑去身上的发黄发臭的菜,先一步下车,径往桥边走,拉起那扯她头发的小瘪三假装一番推囊,张个眼慢,就跌下水里。
小瘪三没想到甄钰一声不响就往水里跳,阿牛也摸不透甄钰,脑筋懵懂。两个人同一时间往水里摔,水中摔出好大一阵水花,响震天空,引来路人驻足观望。两个人头在水里冒了几冒,很快头看不见了,都沉了下去。
法租界里一道稚嫩的声音说:“有人摔下去了。”
阿牛耳朵接收这道声音,才回过神,负极下水捞人,只捞了甄钰。
一同摔进水里的小瘪三,自始至终云里雾里,在水中一个着急无措,两脚频频抽筋,口鼻耳吃了水,捞上来的时候气息渺渺待毙,又无人会施救之技,便就命丧黄泉。
甄钰也吃了不少水,皮肤被冷水冻得发紫,被捞起以后偏过头,连着今早所食都吐出。
桥上的动静大,很快引来了巡捕阿三,又是在这座桥上闹事儿,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巡捕各站自家桥头,操着相同的语言,口讲手摆,相互推责任,都不想管事儿。
忽然法租界的巡捕认出了甄钰。
陶探长女儿陶呦呦颇喜这个叫甄钰的姑娘,听说她上回被公共租界的条二码子给欺负了,陶呦呦回家以后气得掼家具。
法租界管不到公共租界的事情,她也只能闹脾气发泄心中的不快,最后恃着陶家独女的身份,到巡捕房里放话,往后甄钰到法租界来不许欺负她,若有人欺负她,且就抓到巡捕房里,狠狠打一顿。
陶呦呦在家得宠,陶探长不赞一词,默许陶呦呦的无理取闹。
小瘪三今次闹事,受托于上海地皮老爷之女吕一曼。吕一曼还是咽不下饭堂里的那口气,被当众泼汤,实属伤脸。吕一曼聪明,知陶呦呦护着甄钰,偏就找公共租界的条二码子,偏就在公共闹事儿,让陶呦呦有心也帮不上忙。
就在法租界的巡捕打帐开口管这事儿的时候,小瘪三步子急速往公共租界跑。
吕一曼提醒过小瘪三,出了事儿就往公共租界跑,万不能跑去法租界。他们记着吕一曼的话,一个劲儿往公共租界跑。
公共租界的阿三个个面孔铁青,他们这处跑,那那个死去的小瘪三,还有昏迷不醒的女子,且就要归他们管了,他们好清闲不好管事儿,咒骂一声“法克”,把死去的小瘪三,还有半昏半醒的甄钰带回巡捕房。
巡捕房必须要去一趟,阿牛挥开阿三的手,自己背气甄钰往巡捕房里去。
甄钰不重,但阿牛不壮,背了几步,气喘吁吁,踝骨发软,走一步就好似要崴一下。
刚走上桥, 背上的重量瞬间消失,阿牛得以喘气,从背上接过甄钰的人是顾微庭,他接过甄钰后并不往巡捕房的方向走,惹来阿三的喝声:“混账东西,去哪里!”
顾微庭一步不停,阿三被人轻视,很是不悦,刺刺不休骂着,掏出腰中的武器,但看顾微庭的打扮不一般,掏出武器后迟迟没有动作,趾高气扬问道:“你是什么人?”
顾微庭坐上一辆黄包车,声音清冷温和,操一口地道的英文与阿三说:“上海顾家二爷,那群小瘪三,我希望你们能一个不漏,都抓进巡捕房里。”
说完巡捕阿三浑身寒颤,抖着手腕将武器收回腰间,在哪儿大眼瞪小眼,暗道:他娘的真摊上事儿了。
顾微庭吩咐车夫去最近的医院。甄钰一听去医院,心头飞上一计,蓦地睁开了眼,眼波微横,相着顾微庭的下巴,直言不讳:“顾老师,我能自己选个医院吗?最近的医院太小了,我想去大医院,听说大医院有单独大病房可以住,有沙发,有卫生间,想亲热的时候不需要避人眼,嗯......就是有些贵,顾老师心疼我还是心疼钱呢。”
顾微庭操上纯粹国语说:“你很不要脸。”
甄钰双手拍肚子,没理由唱起一段曲。
其实她在回想周姆妈住在哪个医院,一段曲儿唱完,才想起来,说:“不如就去同厢医院医院吧,也不远,车只要走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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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仗着自己的面皮有十尺厚,软磨硬泡,最终去了她口中说的同厢医院。
她跌到水里,浑身湿透,发梢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