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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甄慈犯错,姆妈只是口头薄责,但甄钰犯错永远也免不了一顿跪香。
“小慈最好了。”甄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姐姐最喜欢小慈了。”
对于姐姐热情的吻,甄慈习以为常,她掀开被子落地觅鞋,方才还有些燥热,如今只觉得有些寒冷,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大片寒栗子。
甄慈歪着头不知想什么,迷糊着眼睛,两只脚丫子无厘头觅鞋,觅到大半日没有觅到,反倒把白白的脚板子蹭黑。
甄钰见状蹲下身,先拍去脚板灰尘才帮她好穿鞋,穿好之后又指戳她眉间,笑骂了一句“姆妈都说你精明讨人喜欢,姐姐倒觉得你傻乎乎的。”
靴子里塞满了护腊草,不一会儿甄慈脚上暖呵呵的,脚板子还出了不少热汗。
窗子未合严,风长眼似的往里吹,甄钰缩起肩膀,掩面打了个喷嚏。
甄钰在床头翻了翻,没寻到一件厚衣裳,唧唧哝哝的叹起气,过一会儿想起甄钰的衣裳今日都拿去洗了,如今挂在水床里滴水不住。她略停慧眼在甄慈身上,三两下把自己脱得光溜溜,说:“诶,厚衣服都拿去洗了,小慈你把身上的衣服给我,我把我身上的衣服给你穿。”
甄慈嘴里咕哝了一声,欣欣然接过,她喜欢姐姐这件绣着蝴蝶纹粉红小袄子,尤其是衣襟上三枚桃花盘扣,十分好看。
姐妹俩都是水扑花儿似的脸,浓密的乌发梳成两条大花辫,额前留一点燕子尾,一双田螺眼慧黠的眨着,相形起来,模样都俏波波惹人娇爱,难分上下。
两人换好了衣裳,甄钰捉起妹妹的手臂下了榻,变了调儿道:“你瞧我们今日换了衣服,不如也把换名儿吧。好妹妹,我也想当一会妹妹被姆妈宠一宠呢。”
甄慈点头说好,她想穿多几日姐姐这件漂亮的衣服,于是说:“要不换上三日,反正不说话姆妈都认不出我们。”
姐妹二人面容身量相去不远,只要不开口说话亲爹亲妈都难以分出来,只能靠着眼皮上的一颗痣区分。
甄慈右眼皮上有痣,而甄钰没有。为了一眼能区分她们,姆妈给姐姐着粉衣给妹妹着绿衣,一个粉团团似春日的乖桃,一个绿沁※qun7/3`9/5`43~0/5`4沁似春日的闹柳。
正是:春桃细柳皆是春,粉乖绿闹谢东风。
衣服换好了,甄钰对镜在眼皮上点了个点,而后转身把窗子阖得溜严,不让风透进来,说:“今日换我寻你,我们不玩打瓜子了,今次若让我寻到,往后姆妈给我们买的糖炒栗子,你一颗都不能吃,所以你可得藏好了。”
“我才不会让你寻到呢。”甄慈惨白的脸上扬起一个甜净的笑容,“若姐姐没寻到我,往后姆妈给我们买的糖炒栗子,你一颗也不能吃。”
“谁怕谁,我眼睛可厉害了,可看清十米之外的东西。”甄钰眼儿一溜,拿出了一颗乌溜溜的药丸,“诶,我今日给你讨了一颗药,说是一吃病就没了,来张开嘴。”
甄慈乖巧接过药吃了,药丸在口中咀嚼碎,没什么味道,和吃米饭一样。甄钰给她倒了杯水,甄慈嘴凑在杯沿边呷几口。
吃完了药,游戏开始,甄钰捂住眼睛面朝墙而站,嘴里数起数字:忘(one)、兔(two)、脱利(three)……
寻不到地方躲的甄慈耳畔响起甄钰唱的那句“一个躲落门角落,一个躲落床下底”,她高兴起来,床底满是灰尘,甄钰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有洁疾的人会往床底躲。
今回姐姐输定了!甄慈胜券在握,捂着嘴往里头蠕爬,爬到最里头藏好,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躲在床底的甄慈静静地听姐姐数数,前几日在学堂学的洋文,她还没认识那些奇奇怪怪、歪歪扭扭的字母呢,姐姐却已经背下了,真当厉害。
身子还没起复,地板又冷,甄慈越发觉得困。甄钰数到二十,边唱着《月光光照地堂》边寻人,童谣唱到一半,甄慈眼皮沉沉,方一闭上竟就去会上了周公。
甄慈会周公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得门“轰”的一声打开,发出暴雷也似的响,但姐姐动人的歌声未止,只不过离自己越来越远。
稚嫩的歌声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在不知名的地方变成一道凄惨的哭声,划破了浸墨的夜。
甄钰在那道哭声中醒来,眼皮“唰”的一下分开,醒来接着方才的梦境继续走,眼珠子从朦胧无害,忽转变得锋利无比,可射杀人。
屋内的顶灯没开,开了角落里的珠灯,挂钟幽幽指向“三”,睡了一觉,甄钰脑子精神开爽,只睡的迷糊,分不清是晚上三点还是下午三点。
屋内只有她一人,门外有两道说话声,一句一替,整整说了五分钟。细辨声音,一道是顾微庭,一道是顾玄斋,他们说的什么内容,隔着厚重的木门再传入耳,一个字词都听不清。
甄钰喉咙有些苦涩,捂住嘴咳嗽几声,谁知越咳越烈,竟岔断了门外的交谈,把门外的人引来了。门“呀然”打开,顾微庭倒来一杯加盐花的温水,服侍甄钰一口一口喝下。喝过盐花水,苦涩不再,甄钰问:“下午的辰光?”
“晚上。”顾微庭试她额头的温度,热度骤减,已经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