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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可好听了,人人都唱的《西厢记》,就属她唱的最好,粉牌上的曲目,闭眼随便拣一曲她都能唱。用西洋话来说,那嗓子就是被嘎的(god)轻吻过,模样也俏,就是身价有些高。不知大少爷的弟弟何时回来,总不能让小先生一直等大少爷的局。”
说到这儿周姆妈自己怕话说的不够动听,掠起一丝不乱的鬓脚,立马又说:“大少爷是土根生长的沪上人,自然听‘一个先生不做一个客人,一个客人也不做一个先生’这句话,我想大少爷今次也不单做春燕楼一个先生,离开了姆妈的堂子,定转头就去什么万里堂子,香玉堂子了。”
“姆妈聪慧,叫局都叫一个堂子的乐趣少了许多,不同堂子的先生聚在一块能听到的新鲜事可不少。我弟弟自小就离开了上海,世面见多了,新鲜事儿也见的多,若是先生嘴笨,说的故事无趣,这局可就冷了,传出去便成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竟然冷待了弟弟。”顾玄斋说了好一通话,喉咙干干的,便就饮一口放凉的茶水。
周姆妈连说晓得晓得,往旁边掇来一张椅子坐下:“大少爷运气好,不需多跑几趟路,这尚仁里,公阳里还有荟芳里的姆妈今日都在这儿碰和。”她让外头扫地的外场去二楼喊三个姆妈下来。
不一会儿,雪姆妈、阿红姆妈和阿兰姆妈一个接一个,步子款款走下楼,走路好似背扳纤,听不见一点足儿落地的声音。
周姆妈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些姆妈都荐了自家堂子里最红的先生:小香喉春燕楼、俏皮嘴李秀娥、金莲小脚吴漱仙、活琵琶小如春。顾玄斋很少叫局,但这些先生都听过,是花界的四大金刚,不作犹豫与她们口头定下局。
局定了,周姆妈又把方才的话问一遍:“大少爷的弟弟何时回来?阿拉好准备着,免得到时候钱没挣着,还给自家开的堂子招来一个拆烂污的坏名声,得不偿失。”
顾玄斋板节头算不出,叹了口气:“没个定数,他性子孤僻,也没来个电报,估么是下个月月初,总之脱不出那几日。姆妈让这几位先生少出局罢,亏的钱我补就是了,都算进局帐里。”
鸨儿爱钞,猱儿爱俏,既有钱拿,姆妈忍不住笑意,连声说好,顾玄斋吩咐完此事,在果盘里放几块钱当作茶资,心想叫了四个先生应当是够热闹,正打算回公馆,路过那久安里,不想蓝桥开门挂了灯,他有些犹豫,步儿似毛里拖毡地上前去。
四马路那个有名的跑当小鬼阿牛和一位姑娘蹲在门首的台阶上一边翻着日历,一边逗弄猫儿,用粤语嘴里说:“二月初七,好时间。”
姑娘束在腰上的裙子有些长,蹲下来拖在地上,裙缘哪儿颜色深了许多,但她不在意,两根手指不停撮弄猫儿下巴。顾玄斋一眼认出那是小本家甄钰,她额前盖着一刀剪齐的刘海儿,耳边垂两条毛毛的辫子,未扎把根,稍微显得有些凌乱,往前走了几步,试探地发问:“今日蓝桥做生意伐?”
甄钰听见了未做搭理,只把日历合上,一心一意逗猫儿,猫儿被逗的不耐烦,“也凹也凹”叫一声,爪子一抬要抓甄钰的手背。
甄钰反应良好,抽手及时,并未受一点伤。
阿牛抬头看一眼眼前人,因和甄钰交流用的是粤语,和顾玄斋打招呼的时候,也不自觉用上粤语:“好耐无见,早晨啊顾少爷。”转而扯身旁人的袖子,低声说,“姑娘,来客了。系顾少爷啊。”
沪上的粤人有不少,做生意与他们打交道久了,顾玄斋多少能听懂一些粤语,回:“早晨啊。”
袖子受扯,甄钰不惊不慌,眼睛也没抬一下,抱起猫儿放到膝上,声音轻轻的,用苏白说道:“挂了灯,便是做生意,否则费钱燃灯是为何。”
说完甄钰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安静下来,阿牛加紧起身,弯下一截腰,邀请顾玄斋入门,笑哈哈说:“可是大少爷来的不巧,蓝桥的姆妈与娘姨都出门了,稍晚一些才回来,大少爷若不介意,先入里头喝点茶吃些果子。”
“好。”顾玄斋掏出十块钱交给甄钰,“不知这钱够不够在这儿喝杯茶。”
收了钱就和收下礼一样,礼尚往来,得花时间与客人聊天喝茶,看着面前的十块钱,甄钰不为所动,说:“自然不够。”
长三书寓的茶资不过一到三元,付十块钱买茶相当是付了笔巨款,甄钰不知好歹,顾玄斋却笑了,他知道甄钰的怪脾气,不过是想逗一逗她,她不受逗他就趁风收篷,用十块钱换她膝上的猫儿,说:“那就用十块钱,借姑娘个猫儿解解闷。”
顾玄斋抱着猫儿走进大门里,阿牛充当了外场,引着他入屋就坐。
甄钰拿着十块钱在手上抛,对着乌云密布 |Q*群|7/3`9/5`4`3~0`5`4的天,低声道一句:“娘姨,侬爷爷来哉。”
第二章 蓝桥小本家甄钰,逃学归家遇倌人(2) 【民国】零碎嫁(豆姑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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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蓝桥小本家甄钰,逃学归家遇倌人(2)
甄钰如常逃了课回家。
一层稀薄的雾从天亮之后就没有消散过,天还不断下着柳丝般的雨,肉眼里朦朦胧胧,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