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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珠早早起身,带着奴哥啾啾,拖一张毛毯在梨花树下,双手于胸前合十打坐,昨日床上的事情当成脑后帐不再回想,刻下自己跟自己打赌,赌萧次君今日回不回来,今日回来她就多吃一根胡萝卜,不回来就多吃两根,反正自己不亏。
赌约才定下,小奚奴福禄连滚带爬,来她面前禀报:“夫人夫人,咱家将军被山贼的兔儿给阴了。”
李随珠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看见萧次君被两个小兵抬进了寝房,他们所走过的路,都留下了一团小、一团大的鲜血,有的栗子一样大,有的拳头一样大。
李随珠是兔儿,习惯四肢碰地而跳,见萧次君气息渺渺,着了忙,大掉行动,腿子往后一蹬,双手往前一身,在地上蹦跳,她还懂得避开血团蹦跳。
为人形蹦跳无有兔儿的轻巧,倒像是一只刚从水里出来的青蛙。啾啾见状惊掉下巴,连忙掖她起身,说:“夫人您快起来,将军筋骨坚强莫需要担心,但您这样,将军醒来会心疼的。”
李随珠拒绝啾啾的搀扶,自己起身,拍去膝上多余的灰尘,解释:“我只是忘了爬起来……”
……
萧次君身上发热火炭般,眼睛紧闭不剔。请神医来诊,神医伸出二指切一通,提起萧次君的眼皮望一眼,耳朵竖起静闻小兵叙述昨日之事,又捋髯问小兵:“将军这脚上的伤,当真是只兔儿咬的?”
啮处发黑青肿,如同被毒蛇所螫,黄水直流,看着惨然。小兵从旁代答:“确实是一只兔子,肥肥然如犬,齿长长有半折,怪吓人的。”
小兵捂着脚上的疼,撩开破烂沾泥的裤管,露出疼痛冷麻的啮口:“您瞧,我也被咬了。”
神医闻所不闻,继续捋髯,自顾说怪也怪也,一只兔子为何能把人咬成这般,琢磨不透,低着头去开退凉的方子。
退凉的药药三回,回回不见效,萧次君谵语:“好冷,珠珠,为夫好冷。”
府中之人,人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院里低头蹀踱。
唯李随珠淡定如初,手吞袖,两眼管着啮处看,嘀咕:“还常胜将军呢,常胜来常胜去,倒败在一一对兔齿下。”
等等!萧次君是被兔子咬了。李随珠眼睛一眯,突然暴怒,抽出手,捋袖至肩头,露出两条藕臂,一把掐住小次君的啮口,挤出一团污血,说:“哟呵,我都没咬过他,不知那只肥兔敢咬,福禄,走笔一封信差人送到山贼处,道明日这个时候,萧将军的夫人要与他们的兔子,不动武的,谈上几句。”
顿了一下,话头又转:“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人,福禄,你去买些黑豆叶、地菘过来。”
福禄急头赖脸写信,又急头赖脸去买黑豆叶、地菘,买药之前,问:“夫人这些东西是要囫囵的,还是捣碎的。”
李随珠侧坐于床头,帮萧次君更换额上敷凉的手帕:“囫囵的,夫人我今次亲自捣药。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口中常提到的玉兔,是如何捣药的。”
【梨花瘦时我正肥】珠珠捣药不良会
福禄粗读过几年书,略识文字,一个斯文人,写给山贼的信,字里行间,有些柔软。
信这般写:
山贼阁下,勿讶,江苏江阴将军府萧夫人,李氏,欲与阁下之兔,明日午时面谈几句。阁下意何如,函覆为荷。
李随珠看一次眉头皱一次,双眼略过后画上花押,差了个把势极好的小兵作速送去。
山贼阅讫只回了一个字:可。
不知小奚奴打哪儿请来的神医,见用药无效,拍着屁股,道句另请高明就走了。
什么神医,分明就是蒙古大夫,连啮口也不会处理。短短几个时辰,啮口红红肿肿,皮儿紧紧,似里头有物要冲破皮肉爆出。接连请来几个神医,也无人能让萧次君起疾,反而越来越严重。
管叔听说李随珠要给萧次君治疾,跳脚反对:“夫人又作诨了,您不识医,如何治疾。将军若出个什么差池,夫人能担得起这血海干系吗?”
上回因种胡萝卜而有口角的事儿,李随珠是记忆犹新,撇撇嘴,遵他年老力迈,退一步说淡话:“你家将军丝丝两气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药有分,不用药就等着入土吧。”
于是又是一场你不让,我不退的口角。最后李随珠捂住耳朵,大声背起华佗老先生的药方。
管叔听不懂,拿老坐在地上哭,福禄来收科道:“管叔莫生气,夫人莫难过,将军说过,他的性命不由天来定,乃由夫人来定,夫人给毒亦饮,所以……”
管叔一听,气得嘴乌目吐,虾起老腰离去:“萧家不幸也。”
李随珠扬头朝天一哼:“萧家有我才幸,哼!怎么说我也救过母亲呢,拿老的老蔬菜!”
事情暂收篷,福禄去药馆买来一斤黑豆叶和地菘,乃不二价,价不贵,本想用肉里钱付了,却发现自己没带银子,只好口头贳帐,用常胜郎的名义。
李随珠在日光下选出一些色泽漂亮的黑豆叶和地菘,温水洗净,晾干后放进碗大的石臼里,一片黑豆叶,一片地菘,花搭着放。
这两种药草都是治恶蛇咬的药,萧次君虽是被兔儿咬了,李随珠却猜想那只兔儿来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