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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由心的树杈传导到每一个颤抖的指尖。
每每去回忆,他便浑身颤栗。
他分明都快忘了那种感觉,但今日与宁长贤一见,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一切都变了,是断崖式的、天崩地裂的改变。
黑暗中,子清止不住地颤抖,胃里翻江倒海般,他猛一低头,又是一阵倾倒,撕心裂肺地,像是要把残缺的灵魂通通倒出来。
“子清?”
猝然有人唤他,他惊愕地抬起头。
那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烛台走到他面前,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面。
她用手帕拭去他嘴角的污秽,毫不避讳:“子清,你不能喝酒?还是……不能吃鸡蛋?”
他一梗。
那还未换下华裳的少年将烛台放在床头,挡住了熹微的烛光,昏黄的轮廓线内,一双眸子满是担忧地望着他。
他还没回答,那少年人又去为他倒了杯茶,手忙脚乱地:“喝口水漱漱嘴吧。”
她返回来蹲在他身侧,由上而下轻抚他的背为他顺气。
接过那杯凉茶,他含住满满一口,吐到盆中。
口中再没有酸气,唯有一丝茶的清香。
“殿下……怎的没睡。”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看向邢筝的表情复杂,浅色的眸子在烛光的掩映下几近透明。
邢筝蹲着,嘴巴努起来,很生气的模样:“我就觉得你不太舒服,来看看你,雪云已去唤太医了。”
竟惊动了太医?子清双目微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苦笑一下,用袖子擦拭唇角:“……我只是……吃不得鸡蛋罢了。”
吃不得鸡蛋?
一拍脑门,邢筝才想到太监净身前都是要吞蛋黄的,可能此事给子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吧。如此再往前回想,她俩在隆城初次见面时,她好像往他碗里夹了不少鸡蛋……
“对不起!”她心头呜咽一声,恨不得掐死自己,忙低头认错,委屈巴巴的模样。
子清不知道她道地是哪门子的歉,他思绪一晃,才知道她想到了她们初见的那天。
堂堂六皇子,怎么能向一个小太监道歉呢。
小肉包子自责地把脸埋在手心里,看都不敢看他了。
心头忽有一股冲动,他抬起手,大胆又逾越地拍拍她的头顶。
邢筝放下手,望见那苍白着脸的少年人,朝她绽放出这世上最温柔的笑,如静谧夏夜里奶白色的月光般倾泻下来,覆上她的双眸:“无妨,那不是殿下的错。”
邢筝:嘤嘤嘤,这是什么绝世温柔好孩子啊,爱了爱了。
她脸颊蹭的一下红了,忙起身后退几步,不自在地挠挠脸:“一会太医就到了,无论如何,你给他把一下脉吧,看看也是好的。”
“谢殿下。”
“不,不用谢……”
邢筝连说话都开始磕巴了。
她双手放在身后,小肚子微挺,乖乖低头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了事被夫子罚站的小学生。
子清忽轻笑出声,竟觉得这小肉包子好生可爱。
是了,六殿下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算起来,她比他还要小三岁。
顷刻,太医院的章太医来了。
章太医赶巧今儿值夜班,正在太医院跪着祈祷陛下五十大寿千万别发生什么破事,就被贤宁宫来的小宫女打搅了。
他连赶是赶奔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谁知道雪云带他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间太监房。
他堂堂太医院的主治太医,给一个太监看什么病?
正想转头溜走,他小眼睛一觑,竟瞧见六殿下站在里头,这下只得乖乖进来,磕个头,给小太监把个脉。
多了个人,小房间竟有些拥挤。
象征性地开了个药方,章太医同邢筝走出小房间,“回六殿下,小太监并无大碍,有的,可能是心疾罢了。”
邢筝明了,怪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些,怪自己神经太大条。
送走了章太医,邢筝回到屋中,发现子清早已利落地收拾妥当。
他把邢筝的帕子泡在盆里:“六殿下的帕子不能要了……”
“谁说的,我要,你洗干净可是要换给我的。”
她坐上唯一的那张椅子,趴在桌子上撑着头望他。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寥、瘦削,仿佛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般。再环视这间小小的卧室,的确太过单一,除了那张小鸟的画,压根没什么色彩。
突然,她想到什么,蓦地坐直:“子清,我在临海的时候送你的海螺呢?”
少年人身形一僵,沉默了。
好一会儿,子清才转过头,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如清澈的溪水流过竹林一般,歪头一笑,淡定道:“放在我的秘密基地了,殿下若想看,我过几日出宫带回来。”
放在秘密基地……
那是不是代表这东西对他来说挺重要的……
邢筝乐了:“没关系,你有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