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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卧室,垂下眼,喉咙有些涩,像吃了没熟的葡萄。
发酸,还苦,那味道一直消散不去。
“我只是没想到林朝真的会对我下手。”
以前那个偏爱她偏到骨子里的林朝,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她道歉。
眉眼熟悉,可神情冰冷。
当她是陌生人。
谁能想到,谁敢这么想!
路禾背对床,整个人倒进去。双臂平摊,像天鹅展翅。
手机还握在手里,白珺的话她听不清楚,也不想听。
以前……林朝拿她当命的,谁都不能碰。
他在高中当了三年班长,刻板,公正,一丝不苟,从没因为谁放宽过要求,后来遇到路禾。
这才是他堕落的开始。
起初是给她抄作业,她惯会得寸进尺,非说手疼,逼着林朝给写。
林朝没答应,路禾也犟,空着大片的题放在收上来的练习册上。
结果是被老师当堂骂一顿赶出教室。
路禾不在意,拎着书包走人。管他什么天王老子乱七八糟,她又不高考,写个屁。
等第二次,林朝没拒绝她推过来的作业本。倒是路禾惊讶一下,笑嘻嘻扯了下他袖子问他怎么转性了。
她一问,林朝的脸色才变得难堪。路禾知趣地没再说话,只是以后的作业都塞给他写。
那个时候,白珺在隔壁省学校,要转学来陪她,路禾连忙劝住。
“为什么?”白珺不解。
她们俩从小到大都一个学校,从没分开过,路禾这一去就是半年,她接受不了。
“就半年无所谓啦,你别来。”
路禾卷着头发回话,桌上口红陈列,她随便拿过一支试色。高奢牌子刚出的细管哑光,酒红色,涂在她唇上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白珺沉吟片刻,问:“你又谈恋爱了?”虽是问句,可她说得很笃定。
路禾淡淡嗯一声,指尖点着唇一点点涂开。
镜子里的女孩儿,或者说女人,她介于两者交叠的十八/九岁之间,纯且欲,眼神明媚得刚刚好,有少女的张扬,也有女人眼波流转的妩媚。
白珺是知道她有多荒唐的。
“跟谁?”她调笑着问。
“好学生。”路禾对着镜子抿唇一笑,语焉不详的说了这么一句。
“少来!”白珺哧她,说:“你以前玩的哪个不是好学生?同一个类型来来回回的也不腻!这个呢,有多好?”
有多好?一句话不说把事情做到极致的那种好。
什么都是。
林朝爱她千万分,说出来不足一分。
路禾在电话里咯咯直笑,像珠玉散架,满盒子乱撞的清脆悦耳。
听见她笑,白珺才觉得她认真了,起码往里投了点真心。
“你真喜欢他?”
“喜欢,当然喜欢!”路禾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朝的喜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长得好,接吻会脸红,天啊你不知道——”
他白,耳廓后的薄红盖不住,唇也比旁人软,路禾跟他接吻后总忍不住去亲他眼睛。
狭长的凤眼,双眼皮窄却长。
他低头看人时专注而深邃,像星空,上面缀满无数颗星星。
路禾是他的月亮。
“继续说啊你,断在这算什么意思。”白珺不满。
路禾眨眨眼,缓解一下眼睛发怔的酸涩,娇俏软语道:“不告诉你!”
那是第一次,白珺从她口中听到林朝的名字、知道林朝的脾性,不是千篇一律的代名词。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就像赌徒发过无数次的毒誓说再也不会赌了,路禾也是,她不觉得路禾能改。
谁都喜新厌旧,只不过她的保鲜期太短。
再喜欢又能说明什么?
路禾的甜言蜜语只哄裙下亡魂。
白珺挂了电话。
路禾侧身慢慢拉过被子盖住脸,空气中弥漫着沉酣的气息,它似乎被赋予重量,温暖而沉重,压着薄被再盖紧她。
像梦境,又切合实际。
有半个她在沉睡,梦里在演以前的种种;另外半个她冷眼看林朝,他做的事情那么过分,过分到她除了哭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控诉他。
林朝没变,他只是清醒了。
因为月亮还是月亮,偶然被一阵雾迷了眼,拨开雾就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他不会徇私,也不会放任自流。
***
圈子里谁都知道路禾在林朝面前栽了个狠的,想笑又不敢笑,怕惹恼她。
她爹路奕就是个混蛋,根本不理礼义情法那一套,你今天敢说他女儿半句不是,他明天就敢出手狂压你公司股价。
说什么都不好使,在商场上比的是谁有更钱、谁有更头脑、谁更狡猾,路奕纵横商界几十年少有敌手,如今碰上了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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