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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洲瘦弱的肩膀被人箍紧,他挣脱不开,索性用通红的眼瞪着那人。池智宪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奸诈比不上池在敏,而忠厚却也谈不上,他不停地在自己和自己之间矛盾,二十几岁的人眉间纹却很深,早生华发太严重,不如说是思虑过重。
    他手下用力,把阮洲摁回去,而后蹲在他面前,向上望着他,安慰道:“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你放心。”
    说罢拍拍他垂在腿两侧的手背。阮洲把手埋到被子下。
    池智宪盯了一会他没全藏起来的手腕,站起身,瞧见他撇过头去。
    他从阮洲身旁走过,弯腰把地上的文件都捡起收拾好。平日里池氏小公子并不会做这些,只是阮洲,为了阮洲,他能够低下身段去挽留。
    他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门被阖上,池智宪缓缓地靠着墙,遮了遮投到他眼皮上的太阳光。
    ……
    江宅这些天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匆忙的高层进入前宅会议厅,身边总有一两个江宅下手盯着。那些黑衣人都是新面孔,之前的那拨全被送上三号集装车,带去了韩尔郊外的私人训练场。这些新人初到江宅,都接受了上司和管家的吩咐:
    一,少说话,特别禁止谈论有关会长的玩物的事情。
    二,做事小心谨慎,会长心情不好。
    这些二十几岁的新手,算是刚刚出道。他们之中总有些思想活跃的,爱听八卦的,不在当值的时候想起他的老板的幽秘玩具,却能在休憩时胡乱想象那人的面容,在枯燥的守卫期间编排故事情节。
    这是阮洲所不知道的。恐怕他也没想到,在躺过江疏按摩椅的千千万万的人中,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整个江宅记住的。
    经过几个安静的夜晚过后,几乎从上到下的江宅下人都知道了他在那里的生活轨迹。没人阻止它的传播,只因宅里的主人在一些方面向来纵容,而这些手下们大都都懂得分寸。
    如此,阮洲便仍然存在于这个地方。
    午夜时分,江疏结束国际会议,揉着酸痛的颈椎进了桑拿房。给他做按摩的是一个独眼医生,很多年前从军队退休下来,被江宅聘请。
    这个医生在战场见了太多常人一般无法见到的事情,因此被“请”来江宅时也并不慌乱。
    他出身财阀世家,却十分厌恶那些高贵的人物。年少时断绝与家里的联系,从此再也没有踏上过豪宅的金砖。此番见了江疏,却是把一身的嫌弃全都抛下,甘愿用一身学术换取日后的平安。
    几十年下来,他识人的本领算不上一流,但敏感度还是挺高。江疏与那些衣冠禽兽不同。他可以明确这一点。
    这天他给江疏按摩着背部僵硬的肌肉,用他敏锐的直觉察出江疏的不豫,医生从心中掂量,手下按压江疏的脸部经络,趁着人喘气时唤道:“会长。”
    江疏眯着眼嗯了一声。垂在两侧的手指敲打躺椅边缘,等待对方的再次开口。他或许能猜到问话的内容,这个医生负责了他所有的身体检测,包括心理状况。他喜欢和他谈话。棋逢对手,而医生又不像别人那样迎合他,都是把思想自由地吐露,他很欣赏他的一些观点。
    医生上半身往前倾,这是要长谈的趋势,江疏坐起来,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只听到医生问:“最近睡眠如何?”
    “实话说,不是很好。”
    他微耸肩膀,眼下睫影和疲惫相得益彰,显然,他失眠已久。
    医生见他的模样,叹口气,江疏看见了,白日里轻蔑的笑又带上了嘴角,他摇摇头,“没必要,老边。”
    “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他眼睛干涩,用手背去揉,而后嗤笑着放下了手。对上老边探究的眼神,他无奈的摊手,安慰道:“放心,我从来都不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