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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正常。
有人问创作者们想要借此表达的主题,有人问他们的创作理念,有人问他们获奖的心情,有人问他们对其他影片的看法……
等到采访过半,忽然有一人站起身来,问了这么个问题:“导演,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非得选择一位‘宦官’来当你们的主角呢?上帝知道,阉割其实是一种残忍的酷刑。
“这种酷刑似乎只在旧时代的中国才有,很不可思议。
“中国的人权问题一直备受诟病,你们似乎将你们潜意识里的缺陷代入到电影里了。我觉得这一点是该受谴责的。”
说话的是一位白人,讲英语,听口音是英音。
他的问题刚问完,现场都静了一瞬。
温澈的面色冷了下来。
台上《千千岁》剧组的其他成员们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变,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都看向翻译。
翻译是位亚裔,很明显听懂了,却面不改色,微笑着将这位记者的话修饰得了:“秦先生,这位记者先生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选‘宦官’做你们的主角呢?这似乎不太寻常。”
秦导将信将疑。
他倒是听到了代表太监的单词“eunuch”。但这个记者真是只问了这个?
怎么感觉人家说了好长的话的样子?
温澈直接拿起话筒,开了麦。
这还是今晚的颁奖典礼上,她头一次这么主动。
温澈首先对准的是这位翻译:“翻译先生,您的翻译原则竟然是将采访者的粗鄙之言都过滤掉吗?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个十分有‘国际主义’性格的人。
“但我不得不因此质疑您的专业性了。尤其有些人是不能太给脸的,您说呢?”
翻译刚皱起眉,就听温澈直接切了英语,直直对准那位发言的记者。
她道:“这位记者先生,我们的翻译员出了些问题,可能理解错了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正好,我听懂了你的话,不如就由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首先,是谁跟你讲宦官,或者说阉割这种行为是只有中国才有的?
“我随便举个例子。早在第五世纪,君士坦丁堡就有一位十分有名的将军,名叫Narses,他就是一名‘eunuch’。”
这位记者面露茫然。
很显然,他不了解这位Narses。
温澈顿了下,又道:“假如您觉得这段历史太过古老的话,那我就说点近的。
“十六世纪开始,一直到十八世纪末,欧洲的各大教廷以及歌剧中不就很盛行阉伶歌手吗?阉伶与太监的特质是一样的,都是不幸的人。”
这位记者下意识反驳道:“那是为了艺术,或者说是为了信仰。这与你们皇帝压迫人是不一样的。”
温澈反驳道:“记者先生,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不是一种压迫。我们现在讨论的也不是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说太监是中国独有的,这种话从一开始就是不尊重你们自己的历史。
“也请不要过分粉饰你们最开始盛行阉伶的动机。
“最开始阉伶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你们觉得女性不配参加唱诗班。一边只想用男性,一边又觉得男性发育后的声音不够高亢洪亮,所以才有了对男性歌手阉割的做法。
“这既迫害了男性,也损害了女性的权益。为什么女性不能参加唱诗班?难道上帝不庇护他的女性信徒吗?很显然不是。
“所以,这只是单纯的人祸。按照记者先生的说法,这就是人权危机了。”
这位记者还不服气,“但是女士,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温澈笑了下,“记者先生,原来你也知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说起你们自己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论及历史局限。但谈起别人的时候,你们就用现代的标准去苛责人家的过往呢?
“你既然论及很久之前,那我就跟你说说‘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在你们流行以宗教治国,宗教凌驾于一切的时候,我们流行以皇帝的力量来治理国家。你们觉得宗教是神圣的,上帝是神;在我们的文化里,皇帝也自称是神之子,君权神授。
“你们的阉伶最开始是为教廷服务,我们的太监最开始是为皇帝服务的。这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是什么给了你一种你们更高贵的错觉?”
温澈说到这里,又顿了下,问道:“记者先生,请问您看圣经吗?”
那人显得有些谨慎,但还是道:“那是自然,我信仰上帝。”
温澈笑了下,“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