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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谷待了两百年,两百年来,昭九每隔几日,便要吹奏玉笛,为他们安魂,当时昭九说她无法渡化他们,确实是真的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要想渡化他们,还得燕绥自己来。
如今燕绥已经回来了,自然要将这件事了结。
若是从前的燕绥,此事必定也难有善终,毕竟当时确实是违逆天命,燕绥也死于天谴。
但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天意,元陵自小辅佐太子,从未想过要争皇位,只一心想助太子成就这安康盛世,替太子解决诸多事端,才能有太子终于承袭大统,而元陵也是为护太子才被一箭穿心,太子既是这盛世的主人,也是这盛世的守护者,元陵为之身死,也算是为守护这盛世而死,这样一来也就算尝了燕绥的债,如今的燕绥才不算是身怀罪责。
也只有这样干干净净的他,才能真的去渡化这些怨灵。
而要想渡化怨灵,需得燕绥亲自吹奏安魂曲,每日子时,连着吹奏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将这上万怨灵驱散。
此时元陵已经连着吹奏十日了,每日子时,昭九都会陪他坐在竹林中,看他吹奏安魂曲。
一开始那些怨灵似乎感觉到来人是燕绥,狂怒着嘶吼着,简直想化成人形将燕绥撕碎,但偏偏无法靠近燕绥,最开始几日不仅夜里温度骤降,连着白天也较平日里更为阴森,夜里昭九坐在燕绥身边,只感觉四周的森寒之意裹挟着狂风席卷而来,若不是她体质特殊,简直难以抵抗。
后来就慢慢好一些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些怨灵也逐渐变得平息,每日里吹起安魂曲,只听到周围风来来回回吹过的声音,风中的那些似泣似怒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白日里的幽冥谷似乎比之前要稍微暖了一些,之前日光里总笼着一层阴霾,如今也逐渐开朗,就连谷口的梅花也随之渐渐飘落。
直到最后一日,元陵坐在竹林中的大石块上,昭九轻倚着他,待吹奏完安魂曲,元陵将手中玉笛还给了昭九。
此时风朗气清,抬头还能看见月亮,再无乌云遮蔽,月亮显得十分的皎洁,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十分柔和,偶尔有风吹过,也是轻缓至极。
幽冥谷荫蔽了两百年,终于在今日得见天光。
谷口的梅花已经落尽,连着梅枝也逐渐颓败,大有跟着梅花一同碾作尘泥的架势。
此间事已了,昭九再次带着元陵去见师父。
沐青脸上还是一片淡淡,但眼前的二人却不再是当日的模样。
沐青看着燕绥,他的神色较之以往更加生动,再不是那个一派冷清的天命之人,她面上神色虽无变化,心中却不无感慨,两百年了,他是终于回来了,又不由想到另外一人,可惜那人,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
燕绥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开口:“人之身死,尚能转世,两百年,也许他也在等你呢?”
沐青神色微微动了一下。
是吗?
但是人就算是轮回,又如何能记得上一世的人,都说孟婆汤喝了就要忘却前尘,真的有孟婆吗?
两百年了,她一直不敢踏出一步,洛禾真的从未恨过她吗?也许他真的想要忘记她呢?
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昭九的勇气。面对一个曾经的爱人,可惜这个人并不认识自己,如何不难过?而燕绥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他不可能真的愿意忘记昭九,就连他不记得她,他也能将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爱意都留给这个人,在遇见她的时候,明明白白知道这就是他要的那个人。也许燕绥曾经伤害过昭九,可是元陵给她的,从来都是深情与挚爱,燕绥不可能允许自己再一次地伤害她。
可是他们呢?
没有人是燕绥,洛禾无法替自己留后路,他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赤诚,去真实地替她承受所有的伤害。
沐青垂下眼眸,她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悲意。
从前是她不够果断,不够勇敢,是她做得不够,是她太自以为是。如今……她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只要她想,她总能找到他,若他问起,她便坦然相告,若他不问,她便陪他走过人世间长长的岁月,与他约定生生世世。
她缓缓抬起眼眸,眼中露出璀璨的光芒。
这一次,她要学着像他从前那样,有生之年,绝不放手。
昭九跪下身子,重重给师父磕了三个头。
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抱上了山,那时候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后来是师父抱着她,扶着她,教她走路,教她说话,她第一句会叫的并不是父皇,而是师父。她小的时候活得十分恣意,功课不会做就明日继续做,武功不会的,师父就看着她,一日日教她,师父自己的武功并不好,但是父皇会请高手过来教她,她在那儿学武功,师父就在旁边陪着她,偶尔下山偷玩被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她,后来便许了她假期,每年都能下山历练一次,每次她一跑就是一两个月,直到玩累了,或者闯祸了,才会回来,每次还未到山门远远便看见山门大开,不用想,师父一定站在院中等她。
她就会飞奔着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