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6
真的不怕死吗?”
杨承安的额头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但他连身子都没有移动分毫,面上也没有露出半点儿惊慌失措,依旧冷静道:“奴才自然是怕死的,但奴才更怕和更不敢做的事情是欺君。”
表面不动声色,只有杨承安自己才知道他浑身上下的冷汗都快浸透衣衫。他在赌,他在赌日显老态的皇帝和他那个正值壮年、如日中天的弟弟会不会上演“周氏君臣空守信,汉家兄弟不相容”的戏码。
天子深不可测地盯着这个趴伏在不远处、地位卑贱的小太监,再度质问时语气已然没了刚刚的怒意,让人猜不出分毫:“以下控上,按照大周律法,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也是要挨上最少十个板子。你既然这么不怕死,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说道说道。但凡说错了一个字,等待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的就是腰斩。你,可要给朕好好说。”
“回皇上的话,奴才一个阉人,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奴才只知道,年年都有从顺王府被抬出去的没了气息的小倌男宠。此前顺王殿下曾强迫于奴才,奴才不从,因此前些时日被陷害进了慎刑司。顺王更是视宫规于无物,私自进入慎刑司对奴才滥用刑罚。”顿了顿,他还大言不惭补充了一句:“但这些,奴才都没有证据。”
汤玘宬饶有兴致看了他好几眼:“你是不是觉得之前被朕重用,办了几件事,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在朕的面前往顺王身上泼脏水,泼的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脏水,朕一时竟然分不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杨承安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得很:“自从被顺王威胁以来,奴才心里一直很是惶恐。但陛下是这天底下最威严、最圣明的主子,这种事情是真是假、是不是无关紧要,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清楚。至于为何还未惩治奸佞小人,必是为大局考量。奴才井底之蛙,不敢擅揣圣意。”
汤玘宬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溜须拍马,朕看你是一点儿都不惶恐。”
然后他就继续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朕给你个腰牌,五品以下的太监宫女们皆要听你调令。三天的时间,你若是能给出顺王枉顾律法滥用私刑的证据,朕饶你不死;否则,提头来见。”
表面上汤玘宬这是在给自己偏爱的奴才一个机会,但只有杨承安才知道,皇上这是在为巩固皇权、铲除顺王培养鹰犬。若是这鹰犬在此次狩猎活动中侥幸活了下来并且用得顺手,那么这只鹰犬便能长长久久作为主人铲除异己的一个工具。
这只鹰犬可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它得够狠够凶,就算主人不喂食,它也要呼啸而下撕咬掉猎物身上的一大块肉。
符泉见干爹从慎刑司全须全尾地出来,颠颠地迎上去就是一阵干嚎:“爹啊!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儿子们都没了主心骨一样。想去探望您,却苦苦找不到关系……”
周朝的太监们收干儿子都喜欢将他们的姓也给改了,杨承安不喜欢这样,因此他的干儿子们都还是用着原来的名姓。
何必呢,就算改了姓又如何,这宫里的干爹和干儿子们又有哪个是真心相认的?利益想干罢了,若是他杨承安今日死在慎刑司的大牢里,只怕不消两日这些干儿子们也就都找好下个干爹了。
杨承安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就算浑身都要散架一般疼痛难耐,他面上也没有显露分毫,是以符泉他们都以为干爹并无大碍。
三日的期限,他杨承安就算是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如今也只能挺胸站直了!
杨承安挥挥手吩咐符泉:“去将杨福泰给我请来。”
符泉利索应下,正准备去外宫时,就见干爹拿出来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状似不在意道:“然后将这个送给你干娘,告诉她里面都是些寻常玩意儿,务必让她收下。以及,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爽约的,过些时日得了空闲务必亲自去……去讨她欢心。”
上次去送首饰的就是符泉,他对自己这个干爹的“大方”印象极深。去的路上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盒子打开瞧上了一瞧——确实是一些“寻常”玩意儿,木头制的一些奇巧玩具,都是寻常百姓会给孩子买的,但这种手艺一看就是师父自己雕的。只不过谁家给孩子做玩具会用金丝楠木啊!
啧,那么舍得下血本,以他对男人劣根性的了解,想必师父他老人家是还没有彻底得到师娘的芳心。
虽说现在杨福泰在名义上还是杨承安的师父,但他品级比杨承安低了不少,因此不免态度上要谦卑恭谨了不少。宫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杨福泰之前也从未像今日这样,一进来就跪在了杨承安的面前:“师父自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我不承认,以你之聪慧也一定察觉到了。虽说这不是我本意,但我也无意辩解。”
杨承安背靠在椅背上,心安理得受了这一跪,漆黑的眼眸让人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师父可是已经寻顺王做了靠山?”
杨福泰的嘴一向没个把门儿的,但此刻的他却是守口如瓶:“是与不是又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