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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连成一线。
不消一瞬间,她就领受了想必是世上符师所受过最沉重的体验。似乎感知到了飞剑术的突破目标,轻歌持剑的手坚定有力,只管往下刺去。
与此同时,陈悠然耗尽全身内气,推出近一百道足以破金断石的冲击。
她记起父亲的话。奔浪滔滔,我们的力量是来自自身,而非无关重要之人。
只有做到这点,才有机会不掉下来。
母亲正在堕落吗?至少按外表看来,她真气一泄,胸前创口便即流露。
终于,她在一剑一符破开“雨师囚笼”前一剎发动“缩地成寸”,赶在河水涌进来前从容离去。
看起来,她那灰茫茫不见边际的遁走身形,与浓雾倒是很相似。
当她被傅轻歌托着回到船上,发现河面明明空荡荡的,伸手却不见五指,情绪就更强烈了。
“与你打起来的那人,他死了吧?”
她却没预料轻歌摇了摇头。
“半鱼剑在千奇百怪的修行法器中算不得罕见。”他说道。“但用剑的人不一样。我相信,我们这一路上会再次了解到他的特异之处。”
☆、第十回
“母亲此战决计未使全力。”陈悠然向不紧不松地划着舟的少年说道。“你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一人之力无法成事,决定等到援兵再行动手?”
傅轻歌不免听笑了。
“哪有这么多援兵赶羊似的前来。且不提桓家主力尚在北方,深陷战事难以脱身,你母亲何等傲气,也不会甘于与人连手。”
陈悠然一直伸手拨着绕入广阔河域后越渐浓重的雾气。闻言,她只是眨了眨眼。
“认真起来的她,实力未必就在我爹之下。但这次身上三道神符,她只用上一张,显然全没把我放在心上。”
她话头一转,嘴角也不由得轻轻翘起。“但你出剑之时,我亲眼看着她已从袖子里探出神符,却没有半分施展的余地!”
傅轻歌眸子闪闪的,好像星辰的微光。“若非有你同时出手,她也不至于连符文也掣不出来。总而言之,她怕的不只是我。”
陈悠然神色却黯淡了下来。
“你虽然这样说,我却很清楚,自己修行的天赋并不高。”她伸指自横置于膝的木剑上一扫而过。“你似乎很看好我,我只怕会让你失望。”
“我看好的不仅是天赋。”傅轻歌说道。
这话让陈悠然想了好一会儿,直至小船渐渐靠近岸边,模模糊糊的青绿色浸透水雾。
她决意转移话题。“母亲既以神符把你我分隔,想必确信那个持半鱼剑的文士足以拖着你。那么他的战力,也未必比母亲弱上多少。”
傅轻歌坦然说道:“我看不出。”
“怎么回事?他和你的交手时刻可不算短。”
“近战交锋,他的反应和力量并不逊色于我。而当我拉开距离,意欲御剑决胜,他却忽然中断了立判生死的一剑,哈哈大笑过后,就即回船离去。”傅轻歌皱眉。“只要一天没见过他的全力一剑,我也不确定是否真能胜他!”
“在我看来,倒是他怕了你。”
“我只知道,将军绝对请不动这个水平的修行人替他作打手。仔细看他的姿式动作,比起不少名门大派的传人还要严谨。而且他的功法……”傅轻歌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陈悠然忽然说道:“他是桓氏本家派来的人!”
傅轻歌想了想,也并无异议。“但愿只有这一个人。”
这想法也未免太乐观了,陈悠然心想,开始从脑海里挤压出遥远的记忆。
“桓大司马座下八子,人称八虎,修为胆略无不冠绝一时。此外府中又养有九伥十艳,虽皆是出身野路子的名不经传之人,却全是我们路上的拦道石。你一人之力,实在很难与源源不绝的硬手为敌。”
傅轻歌听了她的话,看起来有点惊讶。“山上的人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甚么?”
“桓氏八虎在数年间相继死去,早就只剩下桓玄一个人啦。攻蜀一役后,九伥也成了四伥,其中一头就是被我斩杀的野道士。因此现下,仅余三人。”
“至于十艳,她们不过是一群出自旁门的妖魔鬼怪,撇开一身三脚猫媚术便无可取。我想,她们对我们起不了甚么威胁。”他看她的眼光彷佛带着笑。“是吧?”
陈悠然不晓得为何,脸颊一下子红了。
“嗯。”
泊岸后,两人把小舟拉进林子里,随即沿着山道前行。
来到迷雾山脉主峰,陈悠然发现自己夜里看书练出来的眼力没派上甚么用场,原先尚可见得色彩的草花林木,走近了看,便即成了轮廓不显的大片白影,好几次险些把她绊倒。
然而他却看得分明,一路无碍,领着她走上一道峻峭山丘。她几乎听见了滚石自耳边滚落的声音。
“你好像来过这儿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