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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即使加上令堂,又怎敢与二山主作对?桓家铁骑虽近,白铜雀逢恶即斩的怒火却更可怕。而他也清楚,桓玄只求娶到荆州最美的女子,决不会费半点力气挽救他的小命。”
“他另有靠山?”
傅轻歌叹了口气。“你没听说三位山主此回出行,到底往哪儿去了吗?”
“没听说过。我只记得,二山主提起北方苦寒,要我为她准备棉衣……”
她的话声僵住了,只感大殿中冷风渐紧,刮骨生寒。
“北伐?”
“我无意探讨三位掺和进这事中的动机。但桓大人是天子指派的总指挥,北伐成败,尽皆定于一人。我回山时,襄阳城中已有八万兵马遵其号令,离岳麓不足三百里之遥。我虽不了解天下大事,却也明白,书院中眼下已无人适宜为你出头。”
陈悠然咬了咬唇,没有作声。
眼看着傅轻歌的手抚过鞘骨树冷硬的枝干,她忍不住开口:“傅兄,你我虽然同窗三年,却无过命交情,小妹怎能要求你付出这许多?你与山主近十年师徒之情,岂可为着我一人抛下?”
傅轻歌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往上一翘。
“我和老谢也不能算是师徒。何况我知道,他心底里一定是支持我的做法的。”
他与陈悠然湿润起来的眼眸对上。
“因为这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虽说你三年修行之期将过,但只要你一天还是岳麓的门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再加上,修行之人首重心境圆融。过得了自己,才过得了路上大小灾劫。要是我明知有女子被逼嫁给像桓玄这样的人,却毫不作为,势必大大影响日后的修行进境。我助你,同时也是为着自己。”
他转过头去,双手按着久缠枝干之内的剑鞘。“所以,你也不必怎样感激我。今日你若能逃去,全然是因着你的勇气。”
陈悠然想起原主屈从成亲后的后果,心底微凉。
“好了,接下来有些危险。现下请先退开一步……”
他手上用劲,还没抽出剑鞘,却见一阵异光自树上涌现出来,照亮了半座正堂,色泽犹如夜光下的蝎毒。
陈悠然敢肯定,要不是傅轻歌手上内息运使得快,这阵莫名光芒早就惊动整座书院。
傅轻歌真气深厚,一瞬间便将树干上的符意抑压住,只见得乱麻似的草书体刻在树上,隐隐透着流光。
她认得那字体。
“这是我家的书剑符。”
她说话时,声音不免打着寒颤。
“我母亲的成名绝技。”
“世上也不只一家人会此手段。”傅轻歌手上又一使力,竟是取不走剑鞘,当即退后开来。“然而眼下情形确不乐观。我们得动身了。”
“那么剑鞘……”
“剑的价值并不在剑鞘上。或许命运仍要我与书院共渡一段时日,无论如何,我之后会再回来的。现下却没时间可再拖延,请记得我们早前的打算。”
“到南方去。”
陈悠然低声说道,随即飞逸出门,掠进了这一幕的风。
如果她没记错,刻在鞘骨树上的符文既是感知符,也具监听之能。她刻意把方向倒过来说,只为让轻歌有所警觉。
风声渐紧,可她心知奔得仍不够快。但为着怕惊醒更多无关人等,她却又不敢加速。
那感觉,就像飞雁被捆着了双翼。
她奔到北端最后一重外院外侧,无声滑上墙头,手底暗掐着口袋中的小纸片。
在这个世界,自知修为不高的她没一天有过安全感。本想按着原主轨迹上山以求保护,胜于在家坐以待毙,儒家读书入道的单□□学却不合她的路子。
以至现下既没靠山,也无自立的凭借。
她望向北方夜幕中不见边际的群山。
这将会是她偏离原著剧情的第一步,虽难免荆棘满途,却总比乖乖顺应命运为好。
静默中,她看向暗淡无光的重重院落。
“再见。”
时刻流逝不知多少,她发现自己的话说得早了。
傅轻歌没有出来,一刻,又一刻。
他在研究树上符文的破绽?或是他察觉到他手上的气机,已抹杀了符文的感知功能,因而放缓了脚步?
不论实情为何,以她对母亲的了解,那也定是个诡秘难测的陷阱。
到迷雾山相候,她默念着他的应急方案,足下却没动静。
忽然之间,冷夜里冒出了一点星光。
她不由得喜上眉梢,直至她意识到那一点光金灿亮丽,绝不可能是来自傅轻歌的光。
一道冷漠而疲惫的眼神自金光后透射出来。
步声轻如落叶,田七高瘦的身形慢慢走近,金龙烟斗烧灼着,生出飘飘然的薄烟。
他的衣襟上带着血。
陈悠然掐着纸片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留在原地,足尖极缓极缓地在墙头瓦片上划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