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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叹气,这时却被齐婴轻轻搂进了怀里。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令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被他笼罩着,奇妙的安全感。
“文文,”她听见他说,“你还记得原来我们说过私奔的事么?”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她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山雨尚且未来,北伐之战也还没有开始,他身上担着那么多的干系,可还是愿意放下一切带她走。
她从没有忘记过他的这个决定,并时时刻刻为此深深动容。
她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听到他的声音平静地落进她耳中:“当时我就想与你成婚,并非因为我很在乎所谓夫妻的名分,而是我想倘若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不会让孩子再经受你小时候的苦难。”
他的语气安稳而柔和。
“我知道沈相很疼你,也爱重你的母亲,”他说,“可是他一定也很遗憾,最终没能有一个名分来安慰彼此。”
“你我当然可以不介怀世俗之见而孤僻地生活,但是我总想……给你最世俗的圆满。”
“三书六礼,宾朋满座,父母俱在,相守一生。”
“不必再有什么妥协取舍,只是理所当然地不再受苦,仅此而已。”
他的话总是这样的,点到为止、显得有些缥缈,有时会让人听不太懂,然而此时却仿佛扎在了沈西泠心底,她不但听懂了,而且深深地感动着。
这个人已经给过她太多感动了,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他几句话就感动得流泪,然而事实却是他总能找到她心里最脆弱的那个点,只要说几句话便能让她溃不成军。
这个人太懂得她了。
她又哭起来了,窝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他便笑着给她擦眼泪,然后轻轻地亲吻她,他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好像自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不容置喙。
沈西泠没办法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了,眼前这个人值得她付出她的一切,甚至即便如此也远远不够,那么她又怎么能吝啬于拿出自己的勇气呢?
他说得对——他们不能再妥协取舍了,要理所当然地,去追求最世俗的圆满。
……然而即便沈西泠提前给自己鼓了很久的劲儿,但当她走下马车、站在齐氏本家的大门前时,这些勇气还是一股脑儿消散了,她重新变得慌慌张张的,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她拉着齐婴的袖子说:“要……要不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她这模样把齐婴逗笑了,他叹了口气,说她:“你十年前都不怕,难道现在还不如小时候?”
他说的是她十年前头回来本家时候的事,说起来眼下也的确和那时候差不多——她同样要来拜会他的父母,他也同样还是陪着她。
不过他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沈西泠皱起眉,理不直气也壮:“谁说我小时候就不怕?我那时候特别怕,只不过我没告诉你。”
齐婴无言,说:“那你现在也别告诉我。”
沈西泠不答应:“那不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害怕。”
……这小姑娘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可惜如今小齐大人已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板起脸来训斥她了,她也知道他爱她、会无止尽地迁就她,所以越来越由着性子做事。
她继续在门外踌躇了一阵,随后又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挨早了,于是自己想通了,便又深吸口气提起了精神,同齐婴一起踏进了本家的大门。
在那扇高大的朱门开启之前,沈西泠原以为这里也会和风荷苑一样,同她记忆里的样子如出一辙,未料当她同齐婴一起步入府宅之后,才发现这里更迭良多。
犹记当年她初来本家时只觉侯门如海,更见厅堂楼阁嵘峥轩峻,树木山石蓊蔚葱郁,处处雕梁画栋庄严气派。当时她走入正堂要穿过重重的花厅游廊,又要绕过不知多少插屏软挡,往来仆役比风荷苑多出十倍不止,游廊假山之畔还挂着画眉鹦鹉之类供人赏玩逗趣儿的鸟雀,那时她才知道所谓“豪奢”二字究竟是怎样一番气象。
而现在……本家是肉眼可见的衰败了。
往来的仆役变少了许多,游廊一侧也再没有被养着的金贵鸟儿,雕梁画栋虽犹在,只是却看得出乏人养护,因而朱漆脱落、油彩黯淡,再没有当年那般鼎盛之家的气派。
沈西泠原本还想不通一切为何会如此,后来走着走着才想明白。
这五年来齐家败落了,朝廷之内只有齐婴一人为官,所得也仅仅是他的俸禄,齐家上上下下有几百口人,他一个人怎么养?何况世人势利投机,在他家出事之后恐怕也都难免落井下石,原先往来多的高门想必都怕引火烧身因而断了来往,原先求他们办事的也必然都会退得八丈远,齐家孤掌难鸣,要败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满目衰败令沈西泠看得揪心,忍不住就牵住了齐婴的手。
齐婴一侧目便看见了小姑娘忧忧愁愁的眉目,她正仰头看着他,继而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