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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定情之前两人曾一度要分开,那时六公主萧子榆便热衷于给沈西泠说亲。当时她在齐婴面前提过两个人选,一个是大梁英国公的第七子,当时就得了肺痨,如今人已经没了;另一个便是这忠勇侯的长子,他当年就有三十四岁,原配夫人死了要娶续弦,家中有好几个孩子。
齐婴当然不可能让沈西泠嫁过去了,没成想这兜兜转转的,倒是赵瑶过去当了这个续弦。
说起来尧氏也是齐璋的续弦,可赵瑶就不像尧氏一般好运了。那忠勇侯家中的孩子一个个顽劣得很,又不喜这新进门的嫡母,终日执着于与她做对,在父亲面前搬弄尽了是非,令赵瑶苦不堪言;而那忠勇侯长子那么大的岁数,自然早已不是翩翩少年郎,赵瑶才多大,怎么可能喜欢他?两人之间自然多有不睦,据说赵瑶常常哭着回娘家,闹出过不少笑话。
这些内宅的琐事照理来说都不该传进齐婴耳朵里,而他之所以听说了这些事,是因为赵瑶在自己婚姻不顺后又企图回头来找齐乐了,大约是既想占着婆家的好门庭,又想与齐乐这样俊秀的年轻男子享些情爱的美妙罢。
这里便要说到齐乐的好处了。他少年时虽一直对他这瑶儿表妹十分钟情,甚至不惜为了她与自家二哥闹了些不睦,但自成婚之后便对妻子一心一意起来,再不与过去的少年情缘藕断丝连。赵瑶后来几次找他他都断然拒绝,后来更将此事明明白白告知了自己夫人,他那妻子宁氏虽是小官家出身,但品行极正、嫁进齐家后更有了气派,当即便施施然登了忠勇侯府的门,同赵瑶当面锣对面鼓地讲了一番道理。
宁氏那时本意其实不过是让赵瑶消停、别再不要脸面地纠缠自家夫君,并没想真把这事闹大,不料这事儿却被赵瑶那几个继子继女知晓了,他们当即大闹起来,直将这事儿捅给了赵瑶的丈夫和公婆,这下可不得了,忠勇侯府那是一片鸡飞狗跳,将赵家人也一并牵扯了进去。
赵家人哭啊闹啊,对赵瑶打啊骂啊,对婆家哀啊求啊,最后也都没用,只从夫家得了一纸休书,上面还明晃晃写着“不贞出”这样不堪的字眼,真是让人肝胆俱裂。
这下可好,赵瑶被休了,不单自己的面子里子掉了个干净,甚至还牵连了她一家:整个建康城都知道赵家教出了一个不贞的女儿,那她其他的姐妹在婆家能不被人说闲话么?甚至她的父亲兄弟,能不被人戳脊梁骨么?
也真称得上是冤孽了。
沈西泠听了这么一桩事也不禁被震撼得失语了好一阵,默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感慨,说:“四公子当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原先瞧着他那么喜欢赵家小姐,还以为他会为她没了是非,原来临了事是这么拎得清的。”
她十分赞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的夫人也真好命,嫁了一位如此一心的郎君。”
前面那句没什么问题,而这后一句就不那么悦耳了,齐婴听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沈西泠瞧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有些不满了。
也是,说起这一心一意,齐乐又怎么比得上他二哥呢?齐婴可是从未对除她以外的人动过心的,甚至即便她已嫁给旁人为妻五年,他也不曾变过心意。
磐石无转移……他是做到了的。
沈西泠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甜蜜得不行,但也正因此而起了坏心,嘴硬道:“公子瞧我做什么?是自觉比四公子做得好么?可万一这些年你身边还有别的女子怎么办?你要存心瞒我我又怎么能知道?还不是随你说了。”
这话可真是……
齐婴都被她气笑了,本不打算跟个小姑娘计较,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又使了点劲捏上她的小脸儿,说:“沈文文,你是真没良心。”
他头一回叫她“沈文文”,不像叫文文那么亲昵,也不像叫沈西泠那么严厉,恰好踩在中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令她越发觉得自己是被他宠爱的。
她被逗得咯咯笑,推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脸,抱怨:“怎么总是捏我的脸……”
而齐婴已经懒得理她。
她趴在他膝盖上笑着撒娇,又回身伸手从树上摘了一个枇杷,讨好他说:“我剥枇杷给二哥哥吃,二哥哥别生气了。”
吴侬软语,娇气极了。
她趴在他膝盖上开始剥枇杷,但没一会儿又耍赖说累了、要他给她剥,齐婴知道这小姑娘是撒起娇来没够了,可他同时也知道她只在他面前是这样,在旁人面前她一直都板板正正的,而这么多年他都不在她身边,也许她已经很久没有撒过娇了。
他是心甘情愿地宠着她,便好脾气地接过枇杷给她剥起来,而就这么片刻工夫她也不消停,又向他打探起风荷苑的人们。
水佩、风裳、子君、六子,还有她的雪团儿。
齐婴笑了笑,将剥好的枇杷喂给她,又告诉她他们都很好,雪团儿还生了好几只小雪团儿,有的小雪团儿都生了孩子了。
沈西泠一听说她的雪团儿还活着,心里便高兴极了——雪团儿应有十岁了,在猫儿中也算是高寿,也不知她还能不能来得及再见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