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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这些话也没有当着他的面哭,她仍装作很豁达,甚至还附和着他。
    她知道此刻她最该做的就是转身离开,既然她已验证过他的平安、他又明白地告诉她不希望她介入眼下他的这些事,那她就不应当再多话了。只是她实在付出了很多很多代价才换来了如今与他相对的这三个时辰,她的确有些舍不得就这么转身离开。
    她不会再争取更多了,但是这三个时辰……她仍希望不要浪费。
    沈西泠稳了稳心神,继而抬头看向他,十分淡然且得体地一笑,又指了指院子里的那株枇杷树,说:“这时节原正是吃枇杷的时候,公子且容我讨一枚果子吃吧,吃过后再走。”
    说来她对他的称呼也很有趣,虽则还同以往一般称他“公子”,可情浓时的缠绵与娇气已经不在了,这两个字于是也显得板正和客气起来,他们像是寻常的故交旧友,彼此都磊落干净。
    齐婴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是否该答应她,他或许原想拒绝的,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山间的院落十分简陋,却也因此显得古朴,枇杷树的另一头有一张短案和两个蒲团,大约是这几日青竹给他烹茶时用的,齐婴向那边抬了抬手,沈西泠便随他坐了过去,途中自摘了两个枇杷果,坐定后微笑着递了一个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第180章 逢君(2)
    他接了,却不吃。
    她知道他很少吃枇杷的,她小时候在他身边那么久,统共也没见他吃过几回,连带着她也很少吃这个。比起枇杷,他们都更喜欢葡萄一些,大约因为当时她的握瑜院中种了葡萄藤,每次一到时令她便会亲手去摘藤上圆溜溜的葡萄,再拿去忘室与他一起吃。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大半都在批那些永远批不完的公文,忙得头也抬不起来,可她每次去找他,他都会抽出工夫陪她吃葡萄,且每每都颇为捧场,也不知是因为那葡萄确实甜,还是因为那是她摘的。
    沈西泠那时确实没什么心思剥枇杷吃,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吃就没有借口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了,因此她仍装作很想吃枇杷,捏着那果子剥起皮来,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很慢。
    他应当早已看穿了她,但是也并不催促,可能这就是他对她最后的纵容。
    那枇杷其实还未熟透,皮剥开后她咬了一小口,酸意久久不散,还夹杂些苦意,但隐约又有点甜。
    正如他们之间的一切。
    沈西泠忽然落了泪,这让她自己都十分惊讶,赶忙抬袖去擦,随即略有些尴尬地看向齐婴,驴唇不对马嘴地解释道:“这……这枇杷太酸了……”
    酸与流泪之间能有什么因果?这自然是很荒唐的话,齐婴却应了一声,仿佛相信了她似的。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局促,因此总算好心地替她解了一次围,问她道:“前段日子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沈西泠倒没想到他还知道她生病的事,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早都好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的当然是假话。
    茶会之后的那场大病来势汹汹,差点要了她的命,而醒来之后她又在浴佛节上遭了一场大火、呛了烟,此时的身体实在算不上多么康健。
    但她知道今日要见他,因此出门前特意上了妆,搽了很艳丽的胭脂,出门前她揽镜自照了好半晌,直到确认自己没有一丝狼狈和病气才终于敢出门。
    她是不愿他担忧她的。
    齐婴闻言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是不是信了,只口气很淡地说:“好生养身体。”
    顿了顿,匆匆看她一眼,又补了一句:“好好吃饭。”
    这句话就有些熟悉了。
    她小时候是不大爱吃饭的,又因饭量小,常常吃几口就会放下筷子。但那时候她很文弱,他总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伤身子,便总是命水佩他们看着她吃饭。
    水佩她们都是她这一边的,虽则面上都对他惟命是从,但实则他一走、她再对水佩她们说说好话,这饭就不必再多吃了。他后来发现了,很严肃地训了她一番,到后来便尽可能陪着她一起吃饭,实则是为了看着她罢了。
    她那时虽则不大喜欢吃很多东西,可却极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因此后来她其实也动了不少小心思,譬如假意装作吃不下饭,逼他不得不总待在她身边催她吃饭,连应酬都很少去了。
    那真是很美妙的一段日子啊。
    沈西泠遥遥想起这些琐碎的往事,愈发觉得它们正同她手中的枇杷一般酸中带甜,她笑了笑,对他点头应承下来,又说:“公子也是,好好吃饭,好好保重。”
    与他坐得近了,她便越发感到他的变化——不单瘦了,而且更冷清寥落,且似乎带着病容,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浴佛节后他经历了许多波折,还是说他早已生了病。
    他不像五年前那样耀目了,却宛若彩云遮月般有些黯淡。她知道茶会过后很多大魏人都在赞叹江左第一世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