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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忘了我,然后爱上别人。
无望的爱和别离是最为痛苦的,它会朝朝暮暮地折磨你、让你备受摧残。
所以文文,忘了我吧。
往后的岁月还很漫长,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其他的人,那些感情不会再像你我之间这般沉重,去轻松地爱一个人吧,让他取代我,别再沉湎于这些沉重的往事。
去过新的生活。
沈西泠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拼命摇头。
她知道他的好意,也知道他说的对,他们都应该忘了对方,这样才是最好的,对他们都好。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不爱他。
如果她把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取走,那她就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爱他已经是她的本能,甚至是她的生命本身。
她的根已经与他长在一起了,现在要生生地扯断,她知道自己注定会枯萎,而即便枯萎了,她仍想怀抱着对他的爱和记忆,这样就可以假装,她还活着,她还与他在一起。
这些话实在不必说了,说了不但没有意义,还会平白让彼此心中多添伤怀,因此她只是摇头,然后对他说:“蒲苇韧如丝。”
我爱你,如同蒲苇一般柔软坚韧,直到我腐烂化为乌有,这一切才能中止。
她说得平淡而坚决,并非在发什么誓言,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他听懂了,叹息更深,可眼底又有些浅淡的欢喜,薄薄的一层,却浸入心底。
他亦回答了她:“磐石无转移。”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沈西泠的妆已经全然哭花了,然而巳时将至,她当然没有心情再叫丫头们进来补,遂索性将妆卸了个干净,一身盛装而不施粉黛。
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明明在齐婴来之前沈西泠还虔心祈求着时间过得快些快些再快些,可他来了,她便又改了主意,开始祈求巳时永远不要到来。
就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这一个时辰里吧,她不必远嫁,更不必与他分离,他们可以长厢厮守。
他们彼此亲吻着,可即便如此依然各自伤悲,甚至更加绝望——亲昵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温存欢喜,而只是令他们越发意识到他们将要永远分离。
终于还是到了巳时。
门外开始出现阵阵的脚步声,随后便有韦家的人小心翼翼地来敲门,称吉时到了,问今日还要不要送亲。
他们于是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整整五年,他们曾以为可以天长地久,可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最终皆为梦幻泡影。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万般皆苦,与他分别最苦。
她从他怀抱中离开时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根被生生地扯断了,鲜血淋漓,她甚至痛得麻木了,只能感觉到一切悲欢忧惧都在消失,她成为了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但她不能再哭了,门外还有很多人,他们都会看、会议论,而他们议论得越多他就会越麻烦,她虽然可以远嫁逃离建康,可他依然还要留在这里,和这里那些两面三刀无能无耻的恶鬼纠缠,她不能给他惹更多麻烦了。
她也不要他再为她担心。
她要笑着离开,让他知道她已经重新坚强起来了,让他知道她能照顾好自己,让他再也不要为她牵肠挂肚。
她可以的,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反复这样鼓励着自己,一遍一遍默默重复着这些谎言,最后甚至有些骗过自己了,她真的不再流泪了,甚至回光返照一般显得光彩照人。
她还对他笑,体面地与他点头道别。
他似乎明白她的苦心,因此也并未作出藕断丝连的不舍之态,他的了断一向比她更干净。
他亲手为她取过盖头,继而轻柔地为她装扮好,恍然间又成了她的长辈而非她的爱人,他要送她远嫁,再也不是能把她的盖头挑开的人了。
沈西泠的眼前被一片喜庆的红色遮盖,随后她听到他转身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空了,即便她准备了那么久,可是真到了分离的这刻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最后问了他一句:“……我们还会再见么?”
我们还会再见么?
其实她知道答案的,只是她终归还是舍不得他,所以到了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他。
她看不见他,因此更加惶恐,过了片刻才听到他问她:“文文,你我相识多久了?”
他的声音低柔,令她恍惚如入梦境,她隔着盖头答:“五年。”
他听言似乎笑了一下,随后似乎有些感叹,低声叹了一句岁月如飞。
岁月如飞?
诚然如此。
与他初相识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宛若发生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这五年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甘美玄妙,也许正因如此才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