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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在家门口迎候沈西泠。
据说他们都受了敲打,很多事情都要改口。譬如他们原本很笃定地说韦氏就是跟沈谦私奔的,如今就变了说法,只说这一切都是廷尉的陆征陆大人逼他们这么说的,实则韦氏虽的确同一沈姓男子私奔了,可那人却同众所周知的沈氏宗族并无干系,是他们受了胁迫,才会污蔑沈西泠是沈谦的私生女。
这当然只是拿去糊弄天下人的说辞罢了,只是朝廷百官都已经明了当下的局势,深知小齐大人后面的路还很是晦暗不明,既有可能万劫不复,也有可能东山再起,于是一个个都自然摆出了观望的姿态,对天子亲自安排的这番说辞也都装作信了。
实则他们信不信又有什么要紧呢?这根本就不是旁人可以过问和插手的事,他们只能选择沉默或者附和罢了。
韦家人当日在大殿上很是穷凶极恶,譬如沈西泠的大舅舅当时就是一副言之凿凿要把她和齐婴赶尽杀绝的模样,可这小半年一过他便又全然换了一副嘴脸,领着韦氏全族把她迎进了门,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连同几个刻薄的舅母也是一般无二,再也不见五年前她初来琅琊请他们收容母亲尸身时那副冷漠傲慢的嘴脸。
浮生百态,人如魑魅,何等可悲可笑。
沈西泠却并不计较,她也并不与他们搭话,只是在自己的屋子住下了,看到屋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婚嫁要用的东西,首饰钗环,红烛锦绣,甚至还有一件精美绝伦的嫁衣。
那些物件都不像是琅琊这地界寻得到的,甚至不像江左的东西,她一问青竹,果然听说这些都是北魏燕国公府送来的东西,是她将嫁的夫婿顾居寒顾小将军亲自着人安排送来的,她这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谁。
她没什么反应,不欢喜也不悲伤,像一个木然的、只剩皮囊的人偶。
青竹留在韦家帮沈西泠安顿了几日,又领了两个脸生的奴婢到她身边,说是在她出嫁前会在她身边服侍她。沈西泠并未拒绝,只问起了水佩她们的近况,当初她们是同她一起被抓进牢狱的,也不知如今是否安然无恙了。
青竹说她们都好,已经都回风荷苑去了,沈西泠听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安顿好了这一切,青竹便也要离开了,十日后是她出嫁的日子,北魏的顾小将军并不会亲来江左,只会在江北的东平郡迎接她,十日后由韦家人给她送亲。
沈西泠对这一切安排都极为顺从,只是在最后送别青竹的时候问了他一句。
她问:“我走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么?”
她那时苍白得惊人,语气也寡淡极了,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可是眼中却有很浓稠的哀色,青竹眼眶一热,慌忙别开眼去,答:“大抵不能了——公子他……很忙碌。”
他匆匆忙忙地说完,却不敢去看当时沈西泠的神情,只是耳中听到她浅浅地笑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情绪,却令他心中更加难受。
他听见她淡淡答了一个“好”字,随后说:“往后,便有劳你们劝他多休息了。”
这话透着些诀别的意思,大概她自己也知道,她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青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掉出了眼眶,他十分狼狈地答应了一声,又在临别前对沈西泠说了一声
“珍重”。
六日后青竹回了本家。
自三月齐家出事以后公子便再也没有回过风荷苑了,如今打完仗回来仍然宿在本家,别第始终闲置着,始终没能等到主人回去。
它原本还有一个女主人的,可现在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些细节是不能想的,否则便难免更加难受,尤其当青竹想起与沈西泠分别时她最后的那一声浅笑,心就越发绞紧了。
为什么……最后偏偏要这样?
他努力克制着伤怀,匆匆进了本家的门,去向公子复命。
公子在尧氏的嘉禧堂。
青竹进门的时候堂内频有说笑声,原是大公子夫妇带了徽儿和泰儿来看望尧氏,泰儿半岁了,正是粉雕玉琢紧可爱的时候,惹得堂上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徽儿还在和弟弟争风吃醋,更逗得大人们发笑。
似乎隐隐恢复了齐家往日的祥和热闹。
青竹一上堂便先看到了自家公子。
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大约因这半年过得太过跌宕且辛劳了,他又清瘦了很多,气韵也变得更为寡淡沉郁,即便坐在如此祥和欢乐的堂上,仍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只是看着别人在享受安乐,而他自己却无法融入进去。
他看起来竟有些孤独。
他也看到了青竹,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有些变化,似乎也知道他带回的消息是什么,他犹豫了片刻,随后侧首对尧氏说:“母亲,我出去一下。”
尧氏本正抱着泰儿逗他玩儿,见青竹进来回话、自己的儿子又有回避众人的意思,不禁疑心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也是被这半年来的惊变吓怕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齐婴对母亲宽慰地笑笑,说了声“无事”,随后起身从嘉禧